“你的意思是……”薛晏不动声色,问道。
那太监接着说:“吴公公早已禀明段厂公,段厂公动容于他与容妃娘娘的主仆情深,愿倾东厂之力,保全辅佐殿下。只盼殿下莫要嫌弃东厂声名狼藉,污了殿下清名。”
薛晏片刻没有说话。那太监跪伏在地上,也颇沉得住气,二人静默相对良久,才响起了薛晏细微的脚步声。
他走上前来,躬身亲手将这太监扶了起来。
“我没想到……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声音低沉,有些沙哑,片刻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一直以为,没人会……”说到这儿,他嗓音哽住,又片刻无言。
接着,他才平复好心情一般,问道:“吴公公如今身体可好?想来当年他伺候我母妃,如今年岁定然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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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回道:“吴公公向来康健,殿下不必忧心。”
说到这儿,他试探着问道:“那殿下,奴才所说的事……”
薛晏笑了笑,说道:“这么些年,我也习惯了。吴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若要寻仇,我也不知该如何做起……只是我向来没有亲人,承蒙吴公公挂念这么久,不知何时能与公公见面,我想和他叙叙旧。”
那太监闻言,没有表态,只答应了下来:“公公身份不便,但若有机会,一定会与殿下相见的。”
薛晏道了谢,目送他离开。
他脸上的温情、感动和笑容,像是面具一般,被他轻描淡写地摘了下来,恢复了原本的冷漠和讥诮。
二皇子?二皇子可没这个本事,支使这般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来与自己过招,就为了让自己受个小伤。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也只有东厂了。
他在战场上受过多少次夹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早已成了本能,今日这种攻击,即便再来三五个人,他也能应对自如。
不过,对方费尽心思设局,他也不能扫了对方的兴,总得露怯合了对方心意,才能让他们咬钩。
果然,大鱼上了钩,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没错。
他母亲容妃的旧日奴才,树倒猢狲散,投了东厂这棵大树,这些年爬上了高位,成了东厂掌印太监的二把手。可东厂又不景气,失了皇帝的信任,成了过街老鼠。
所以,他才会想到物色个皇子,做他们的傀儡。毕竟东厂卧虎藏龙,最不缺人才和本事,只差个明面上供他们差遣的棋子,好让他们通身的本事能有用武之地。
日后若将这皇子推上高位,他们就又能重新一手遮天。
所以,他们才会物色上他。毕竟,像他这种在宫中受尽欺凌,又恰好与东厂之人有亲故渊源的人,最好把控了。
至于什么七杀命格?东厂之人什么龌龊阴私的事没做过,又没有子孙后代,最不怕什么命数天谴了。
终于,薛晏撒了这么久的网,总算捉到了这条老谋深算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