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昏黄的廊灯下立着个单薄瘦削的青年,影子也被拉长显出冷清。他微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神情,只光线勾勒的侧颜令人惊艳。
春寒料峭,他就站在三面通风的走廊,不动也不说话,外露的指节冻得发红,他仿佛没有知觉。
直到右侧闹哄哄过来一群人,他肩上忽的一重,才缓慢抬头,如徐徐展开的江南烟雨画卷,笼烟含雾的眉眼令人心神荡漾,又隐约沁着凉意。
他是海城首富的独子喻宴行最宠爱的人,但说是宠又不完全是,毕竟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
眼看着要毕业了,喻宴行要继承家业,迎娶门当户对的妻子,身边的人自然要分手。
不管以前多宠,这大冷的天喻宴行把人带来却晾着人在外边,丝毫没想让人进去。
“扶着我。”喻宴行一手搭在时舟肩上,身上的酒气浓烈,语气不温不热听不出任何情绪。
时舟乖乖扶好。
两人手背相贴,喻宴行感觉到透过手背肌肤传导来的沁人凉意时眉宇紧蹙,视线低垂了一瞬。
“回去吗?”时舟恰好捕捉到他难看的脸色,“我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喻宴行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往前走。
时舟也没说话乖乖扶着喻宴行,垂眸间眼底荡开涟漪,清冷凉薄。
这阵子时舟惹怒喻宴行的流言甚嚣尘上,此时喻宴行这冷落的态度似乎也证实了。
一些人看着时舟的眼神放肆了许多,暧昧露骨,仿佛在对一件精贵商品估价。听说这清冷美人是喻少从奥伦会所带出来的,那是什么地方,是纸醉金迷,是一夜千金,能在里面被带出来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能力都不能小觑。
更别说是被喻宴行带走的。
时舟眉宇微蹙,发出轻微的闷哼,肩膀被这男人捏得发疼,说是扶着他,更像是整个人被他拢入怀中,浓烈的侵占气息混着刺鼻的酒味令人不适。
殊不知撑着他的男人稍稍卸下了力度。
——
除了方才未被回应的问话,时舟再没有和喻宴行说过一句。
终于是把人扶到了车上,时舟松了口气正要关上后车座的门去驾驶座,却被一股力道带得猛然倒下,像是报复,他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天翻地转,四目相对。
他径直撞入喻宴行暗沉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之下似乎压制着什么,令人心颤。
这样的喻宴行并非全然陌生,三年前在奥伦会所,那样的不堪被他撞上时,喻宴行也是这样。
这男人像是天生的冷漠,但又不全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就像不知道看上他什么,在他看来喻宴行挺不可理喻。
就像上周他收到A大法学院的offer,出于坦诚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喻宴行,恰好他们的合约也要到期,分开的话题顺势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