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室里,周晓梦已经捧着一杯红茶,坐在落地窗旁等他了,她见许凯进来,轻声问道:“许医生真的要走?”
“是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晓梦,我这次来向你辞行,也是想嘱咐你一声,今后的日子得学会放下,不要一味沉浸在过去,多想想未来,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周寒了。”
周晓梦怔怔地坐在那里,不作声。
“晓梦,其实,你早已经不再需要我的治疗了,对吗?”
“许医生?”
“还需要我亲口说出来吗?”许凯轻叹了口气,“现在你早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周寒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电话里周晓梦沉默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许凯的话仍在继续,“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大约是从倪少昆带你回周家那次吧。”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倪少昆,尽管他的动机不纯,但他歪打正着逼着你恢复了记忆,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愿意重拾那段你潜意识里想要忘却的记忆。”
许凯今天来,并不是想逼周晓梦承认什么,也不是想为周寒辩解什么,他只是想捅破他们兄妹之间刻意回避的那层隔膜,让他们重新审视彼此的过去,各自面对彼此的未来,他不能再让周寒这么一味痛苦地、卑微地执拗下去了。
“晓梦,我不知道那天你在周家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但很明显,自那天起你整个人都变了,你看人的眼神变了,你对人说话的方式变了,你对周寒的态度也完全变了,但我却一直没有给周寒点破,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尊重我的病人,我知道你在抗拒周寒,你所有这些记忆的遗失其实都是因了你对周寒的回避,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你自己做出决择。”
“我,我不知道。”周晓梦喃喃自语。
“不知道就更不应该刻意隐瞒周寒对此事的知情权。”许凯步步紧逼,“晓梦,知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随意发泄自己的不满,知道你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折磨周寒?不过全是仗了他对你的爱,他对你的放不下,他对你的无底线宠溺而已。”
“所以听我一句话,晓梦,彼此已经折磨了这么久,也该学会放下了,等我走后,去坦白告诉他你心里的芥蒂,去明确告诉他你心里的不情愿,去大胆告诉她你心里的选择,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场缘分到了头,不如好说好散,放过彼此吧。”
许凯说完,径自拉开了治疗室的门。
门外,周寒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凯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走了。
从这日起,周寒主动撤下二楼主卧门口的床与办公桌,去了公司住宿,很少回家了,偶尔回来也是胡乱找个房间随意打发一个晚上,不再见周晓梦了。
周晓梦也整日整日地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不下楼,不出门,不过问周寒的去留,王婶一旁看着少爷与小姐的这场从未有过的冷战,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周家突然来了一位不常来的访客,谭律师,点名要见周晓梦。
周晓梦没想到谭律师会亲自指明要见她,莫名有些诧异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