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摘下耳机,胡乱地塞进口袋里。
坐起来,正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水汪汪的。
坐在她正对面的小女孩,小薄袄洗得发白,袖口处起了一圈球儿,头上扎着两个油乎乎的小揪揪,两颊也肥嘟嘟的,两只小手叠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
对面的女人穿着一件款式很老旧的薄羽绒服,见陈宴坐起来,冲着陈宴歉意一笑,低头对着小女孩摇了摇头。
“妈妈不是教过你吗?不可以一直盯着别人看的对不对?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
陈宴心想,你说完还不是盯着我看。
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又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宴,眨巴了一下眼睛后,慢慢地,把两只手都郑重地捂到自己眼睛上,以此表明自己不再看陈宴了,并下定决心般地说道:“妞妞才不要做不礼貌的小孩。”
陈宴被她逗乐了。
女人有点难堪,忙去捉住小孩的手,口不择言:“不要捂住眼睛,手上很脏,有细菌的,你要是得了、得了……得了那个扁桃体炎妈妈可就不管你了。”
扁桃体炎,眼睛也能得?
陈宴无语,偏头看向窗外。
一路驶来,景色飞快地向火车后倒退。
车窗外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幻成年代久远的六层楼房,再到低矮的平房,破旧、腐朽,屋檐下长有青苔,潮湿滑腻,一派年代久远的模样。
等到临近黄昏,窗外是一片片山丘、农田,郁郁葱葱。
倒是天色好极,都市里难得见到的蓝白分明的云彩和天空,此时都是一片火烧云般的景色。
红得像能挤出人血来。
冷风一股脑地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吹得陈宴头发都乱了。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那么冷。
她伸手去关窗。
窗上积满吓人的污垢。
陈宴从兜里抽出一节面巾纸来,捏着去关窗户。
使劲,再使劲——车窗纹丝不动。
陈宴胸腔里徒然升起一股子烦躁来。
她的这抹神色落到了对面女人的眼里,女人很小心翼翼地瞧着她:“车窗应该是坏了,关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