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见姜语岑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先找了件常服出来为顾七披上，遮掩伤口，随后便叫来了两个最为忠厚可靠的衙役，将顾七抬着，一路送到了后院。
随后李荣又处理了血水和一些污渍，便一句话没说，陪着姜语岑坐着。
等姜语岑坐够了，身体终于动了一下的时候，李荣才适时地捧上了一只盒子，把人头装下了。
姜语岑知道李荣的身份，他是陆三机，是孟珏的人，也是清流一派的荆州的暗线。有些事情瞒谁都可以，但不能瞒李荣。
于是姜语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一五一十地将顾七告诉她的事情全部跟李荣说了一遍。
李荣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看向盒子的目光带着错愕和痛楚。
“是大皇子，一定是大皇子。”
李荣捏紧了手，咬牙切齿。
姜语岑一愣，来到荆州这半年时间，她几乎都要忘却大皇子对她的威胁了。现在李荣说起来，姜语岑才想起大皇子的野心和狠毒。
“我知道孟大人运的那卷经书里面是什么。”李荣语气冷的出奇。
姜语岑问：“是什么？”
“是大皇子一脉贩卖私盐和随意屠戮官员的证据！”李荣捏紧了拳头，直直地看向姜语岑，问道：“苏州林家，小姜仵作你知道吗？”
苏州……林家……
姜语岑脑海中尘封已久的记忆几乎一下子就被唤醒了。
苏州林家就是原主曾经的家，因为发现了大皇子贩卖私盐的证据，结果被大皇子以疫病为借口，全数杀害，只有身为奴仆之子的原主逃了出来，一路隐姓埋名，苟活到现在。
原主有心为林家、为父母报仇，却无力施行，她原本还想当一名好仵作，一扫天下外风，可是又天赋不够，走上歧途，最后身亡，活成了一个悲剧。
而这个悲剧的开端，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皇子。
结果现在李荣说，孟大人的死也与贩卖私盐的证据有关，甚至跟林家有关……
姜语岑一下子就抓紧了拳头，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复杂道：“我知道……”
李荣便继续道：“林家出事的时候，本官也不过是区区孩童，只看见家中悲痛，却不知道为何。等本官长大后得□□名，才知道林家是何等的不畏强权。大皇子太过肆无忌惮，清官被害，明官难做。因此，朝中人才逐渐形成了清流一派，与大皇子抗衡。”
“当然，抗衡是一个方面，清流一派从来没有放弃在暗地里搜寻大皇子，或者说是诸位皇子的罪证。大皇子贩卖私盐、二皇子买官卖官、靖王草菅人命，只有一个三皇子，又平庸不堪，难成大事。”
“各位大人为此不知道辩论过多少次，但大家宁肯要一位守成的平庸之君，也不敢拥护一位不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上的人，这样的君主无益于江山社稷，更别说是黎民百姓。”
姜语岑看着李荣：“那你们搜寻了多久？”
“大致是从林家被灭时起，朝中的几位大人便开始了。”李荣摇摇头，眼神中也满是悲哀：“只是君主无情，我们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那些沾满了人血和罪恶的证据被一份份送入皇宫，但最终换不来一句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