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岑找到三夫人的时候,三夫人正在院子里烹茶。
满院的雪色,满目的艳丽梅花,如火如荼,燃的热烈。
三夫人身披狐裘,三千青丝用木簪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眼波流转,掩唇轻笑。远远看去,像是一幅由天底下最好的画师,精心勾勒出的仕女图。
姜语岑纵然身为女子,也不由被三夫人的美貌晃了一下眼。
再回神时,三夫人遥遥望过来,对姜语岑微微一福身:“仵作娘子日安。外头风大雪冷,站久了怕是要冻坏了脚,湿了绣鞋。仵作娘子如若不嫌弃,还请屋内一坐。”
三夫人的语气客气又恭敬,语调软软的,像是一阵春风吹在人心上一样。
姜语岑无法拒绝,便点头道:“打扰了。”
姜语岑穿过满庭风雪进了走廊,三夫人又主动过来帮姜语岑拍打身上的积雪。
“不,不敢劳烦三夫人。”
姜语岑身子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三夫人的手。
三夫人一愣,继而笑了笑:“仵作娘子不必客气,这雪沾在身上若是扫不干净,被身上热气一烘,就会化在身上,皆是患了风寒可不好。”
姜语岑长眉一挑,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人类对温柔的事物、温柔的人都没有抵抗力,姜语岑只好站着不动,任凭三夫人轻轻地执起姜语岑绑在脑后的发丝,又小心翼翼地拍打掉姜语岑肩膀、小臂上的白雪。
姜语岑被这轻柔的力道酥的有些头皮发麻,颇为不自在。
正在这时,三夫人又轻轻捧起姜语岑披在外面的一件披风,笑道:“仵作娘子是衙门里的人,平日里确实多忙于公务。但适当时候,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呀。瞧瞧这披风,都裂了一道口子。”
说着,三夫人掀起帘子,冲屋子里叫道:“小翠,把我的针线盒子拿来。”
“欸!”
屋里应了一声,很快就有一个丫鬟钻出来,手里捧着个小盒子。
但是姜语岑看清这小丫鬟的脸,却是一愣。
这丫鬟正是她那天找下人问话时,找的哪一个。
姜语岑顿时有些尴尬,小丫鬟倒是懂规矩,并不敢往客人脸上望,等把针线盒子交给了三夫人后,小丫鬟又蹦蹦跳跳地钻进屋子里去了。
若是依照那天小丫鬟的话,她应该对三夫人极为推崇、信服,说不定回来就对三夫人把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不定还会央求三夫人真的去帮一帮姜语岑,免得对方因为摔碎了一个器皿,而被丁夫人一顿责骂呢。
姜语岑此时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三夫人仿佛对一切无知无觉,只是对姜语岑道:“仵作娘子请坐,今日来找我,怕是娘子你有些话要对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