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没想到的是,当他还在和田丰谈论最担忧的问题时,形势已经悄然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初平三年五月二十六清晨,姬平正在院子里练武,田丰匆匆赶来,沉声道:“主上,凉州马腾、韩遂尽起十万大军,兵分两路,攻打萧关、陇关,名为平匪勤王。”
“平匪勤王?”姬平面色一凝:“王允真暗中联络了马腾韩遂?”
田丰道:“既是平匪勤王,而非为董卓报仇,除王允之外,别无他人。”
姬平面色更加凝重起来,如果只是马腾韩遂十万大军,他相信段煨和盖顺依托萧关、陇关两座雄关足以应对,二人都不是庸人,反而几年征战,经验丰富,何况还有士孙萌和荀棐策应,防守马腾韩遂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就在昨日,他已经知道右扶风王宏从左冯翊接收了宋翼整编的两万兵马后,在王允的命令下,气势汹汹的开往右扶风郿县。
两面夹攻,右扶风形势就没那么轻松了。
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本来一片大好的右扶风形势转眼就变得有些危急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王允这老小子了,这一手玩的不错。
而且这一手很难防备,姬平不可能堵住所有长安通往凉州的大小道路,王允若下决心招揽马腾韩遂,他也是防不胜防。
姬平揉了揉眉头,看向田丰:“依军师之见,可要将典敬晖调往右扶风策应,先破了王宏?”
典韦如今还在长安附近潜伏着。守护着姬平的安危,若是调他过去。人数虽少,但游击骚扰。却能牵制王宏不少精力,为郿县荀棐缓解压力。
不想田丰却坚决反对道:“不可,一切当以主公安危为先,典敬晖护卫主公,不可远离,何况如今右扶风形势看似凶险,实则安稳如山。”
“安稳如山?”姬平一愣,道:“西北有萧关、陇关卫凭,马腾韩遂倒是不必多虑。但王宏两万兵马西进,荀棐依托郿坞坚城,易守难攻,加上郿坞内数百万箭支和其他军备物资,也不须多虑。唯有文始手下一万新兵未及操练,恐怕危险。”
田丰摇头道:“士孙校尉麾下虽尽是新兵,但王宏手下两万兵马也是新招抚的董卓旧部,其中也不乏当初驻扎在五陵原和骊山的新兵,人心不齐。战力不固,两军相逢,王宏虽兵马倍之,胜负未可料也。何况士孙校尉在主公麾下多有征战,经验丰富,风格诡变。巧计多出,王宏却未历战役。此将胜也。”
姬平还有有些不放心:“若是派典敬晖前去,先破王宏。右扶风形势岂非更好?”
田丰色变道:“王允既然暗中联合马腾韩遂,必然是针对主上,如今未必不会有其他动作,若被察觉主上身在长安,必然危矣,典敬晖必须留在长安附近策应!”
“这……不是有耿良臣……”姬平看着田丰坚决的神情,不由苦笑。
田丰看姬平犹自不服,怕他暗中调走典韦,板起脸正色道:“纵然右扶风形势大坏,但主上在,一切尽可挽回,但若主上身陷险地,纵然右扶风形势大好,也是虚妄,主上当以自身安危为念,典敬晖决不能远离,当与耿校尉里应外合护卫主公,何况还有两位主母,安危不容忽视。”
遇到这个倔军师,姬平也没办法,何况田丰提到了唐婉和阴沐月,姬平心中一惊,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前次在河东遇伏就是教训,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当即便点了点头。
他琢磨着田丰的话,右扶风形势应该还算可以,只不过眼下情况,自己布置在右扶风的近四万兵马就全部被牵制了,若是长安真有变故,一时之间也指望不上了。
与此同时,他也重视起王允来,这老小子不会还搞什么小动作吧?
姬平不知道的是,王允在长安还没什么行动,而他和田丰担忧的另一处的形势,却比右扶风更坏!
五月二十七,黄昏,弘农郡华阴县东南、秦岭北麓,几个聚落之外的荒野中支起一顶顶大帐,近千名士兵在这里埋锅造饭。
远远看去,至少有数百口锅,规模浩大,准备的至少是万人以上的饭食,周围几个聚落之中,还有士兵催促着许多壮丁和妇女搬运食材、杀猪宰羊、准备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