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职员正自己处理伤口,因为是钢化玻璃,炸开时溅得到处都是,好在并不十分尖锐。几块比较大的玻璃渣,他徒手就给拔掉了。
这点儿小伤,放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眼里,估计就是蚊子咬了个包。小职员也不当回事,酒精处理完毕就拿出了医用绷带。虽然家里一直教育他在心理上鄙视伤痛,但是要在战术上重视它。
绷带卷的一头咬在嘴里,小职员把绷带卷拉开,熟练地绕上虎口,再从虎口绕过手掌往下缠,松紧适中,一圈一圈地缠下去,很快就把受伤的手臂包好了。
最后他用牙一咬,医用绷带断了,绷带一端被他塞好,包得平平整整。全部处理完毕,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总正在打电话。
一定是在忙工作,那就先不打扰他,小职员起身去了洗手间,准备收拾残局。满地都是玻璃渣,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收拾了。怎么好端端的玻璃,会突然裂开了呢?现在它裂开了,自己会不会被房东扣押金啊?要是和房东解释它是自己裂开的,房东会不会相信?
总裁刚把通话结束,抬眼看到小职员正正板板地站在案发现场,在看地上那堆玻璃渣。玻璃渣有什么好看的?能有自己好看吗?
“你过来。”他冲那边喊了一句,等着一个人跑过来。
小职员还在考虑先洗好床单还是先扫地,听到老总召唤,立刻搬着小马扎进了卧室里。“老总您叫我?”
“屋里又没有别人……”总裁用一个否定句表示肯定,让他直接承认对狗男人的需要,好像还有点儿做不到,自己可是呼风唤雨的商业奇才,看得懂市场节奏,抓得住机会,敢于放手一搏,又善于维系人脉,还能自己生孩子,怎么会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员工,产生需要感?
特别是一想起他四百出头的高考分,总裁就一阵来气。扔下自己去高考了,你要是考出一个市级状元来,也算你牛逼。你他妈这个分数……总裁恨不得把狗男人当一根2B铅笔给撅了。
肚子里的疼越来越无法忽视,总裁攥着拳头,忍受一波又一波的冷汗。“我想喝热水。”他是想自己去厨房找的,可一想到还要走路,他只想躺着,或者蹲下。
他痛恨自己黏腻的血块,也羡慕正常男人不用受这个苦。最起码,狗男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肚子里有挖掘机的感觉,一层一层往下挖,一边挖,一边绞。
“那我去烧热水。”小职员看出老总脸色变了,短短几分钟,他的脸色白得发青,“您……肚子疼了?”
“没有。”总裁将脸一偏,过分刚硬地说,“我就想喝点儿热水,你家……你家有吃的吗?”他在酒会的洗手间里吐得太干净了,这会儿胃里空得难受。他完全可以点一份外卖,但是特殊时期的情绪总是拧巴着来,就想舍近求远,要一些明晃晃的偏爱。
“我家只有剩菜,不过我可以现在重新做,您想吃什么都行。”小职员站了起来,家里永远保证有第二天的口粮,这也是爸妈教他的,绝不让自己陷入困境。
“我不想吃荷包蛋。”总裁想揉揉肚子,又不想让狗男人看出自己肚子疼,“我想喝红糖姜水,还想喝热巧克力。”
“巧克力……那您得等等。”小职员搞不懂老总的口味为什么变了,冰咖啡不喝,要喝热巧,“您等我几分钟,我下楼去买红糖和巧克力,我很快的!”
“嗯。”总裁这才把脸转过来,看着小职员自己包好的胳膊皱眉头,“那你……赶紧上来。”
他在小职员的脸上摸了一把,摸额头的红包,有点儿心疼的,又烦躁。小职员被这么一摸,高兴地弹起来,去客厅穿鞋拿钱包,旋风似的下了楼。这阵旋风又吹到了总裁的心里,吹得他靠不住,慢慢滑进小职员的被窝。
一个单身男人,能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不可思议……但也挺招人喜欢。总裁抱着气味好闻的被子,侧脸埋进毛巾料的枕巾里,肚子里翻江倒海开始闹腾,咕叽咕叽不舒服。趁着小职员还没回来,他把身体蜷成基围虾,这时手机又响了,他以为是秘书,却是另外一个号码。
看着这个号码,总裁的脸色更不好了。“喂。”他接起来,明知故问,“哪位?”
“哥,是我。”里面的人笑着说,“我最近没钱了。”
“你又去澳门了?”总裁心里的疼代替了生理痛,但声线永远稳,拿得住气势,“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
“你赚钱那么多,随便赏我几个就够了。”弟弟的语气软下来,像是求,实际上是要钱,“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