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文茵心中就翻涌着一股无名之火。
近来,她在事业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恶意竞争,接连有两个投资被截胡。打探之下,原来是对手公司的金牌分析师姜承宇的手笔。这位姜先生在圈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人虽说不熟,但在企业论坛、经济年会之类的场合遇见,也会客气地寒暄几句,没想到此人现在竟全然不顾行业规矩,公然与她撕破了脸皮。
文茵自然怒火中烧,从业十几年,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强劲又无耻的对手。前阵子她给这位姜先生打了电话,本想与他理论是非,对方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全程顾左右而言他。她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对着话筒连珠炮似的骂了起来,足足骂了十几分钟才罢休,差不多用尽了这辈子知道的所有脏话。没想到这姜承宇也不气,打这之后居然每天早上订一束玫瑰送到她的办公室。文茵简直要气炸了:这男人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整她的,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地知道怎样可以激怒她!
这天的早餐依旧像往常一样沉闷。丈夫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儿子只顾着低头玩手机,谁都没有搭理她。过了会儿,她终于被丈夫的咀嚼声惹恼,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丈夫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顺势说起自己下班后要去医院给母亲陪床,今晚就不回家了。文茵没说什么。
文茵的婆婆去年得了癌症做过一次手术,没想到近来再度复发入院,看样子这次应该挺不了几个月了。这家的儿女个个自私冷漠,近来却争先恐后地跑去医院照顾老人,无非是惦记着即将拆迁的老房子。
“你看老大和老三,现在天天没事往医院跑。”丈夫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以前也没见他们对妈这么上心过,现在房子要拆迁了,一下子都变成了大孝子,真是感天动地。照我说,那老房子就应该是咱家的,自从爸走后,这些年不都是咱们照应着妈那边吗?他俩呢,一年都到头都见不着几回人影…”
文茵心中想着工作的事,有些烦躁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说你家那点事了!”
丈夫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地说道:“你有空也去医院看看妈,别给人留下话柄。”
文茵索性不再搭理他。沉默的气氛再度回到了餐桌上。
过了会儿,儿子突然在一旁说了句:“妈,给我三百块钱。”她这儿子平时几乎不跟她交流,每次开口基本都是为了要钱。
“不是前天刚给你了?又要钱干嘛?”文茵皱眉道。
“同学过生日。”儿子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跟你爸要。”文茵没好气地说。
儿子没再吭声。
“对了,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文茵又问道。
“快了。”
“快了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吗?而且你明年就要升高中了,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你烦不烦啊。”儿子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句,抓起手机回到卧室,哐的一声将门摔上。
丈夫依旧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吃着早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估计还在盘算着拆迁房的事。
文茵顿时胃口全无,扔掉筷子,拿起手包和车钥匙出了门。这个家就像是牢笼一样困了她十几年,出门上班竟成了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每天晚上,她宁愿在公司加班到深夜不也不愿回家。同事们只当她是工作狂,没有人知道,那间看得见三环街景的办公室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方自由的净土。
但现在,她人生中唯一的光明角落也因为那个无耻混蛋变得昏暗起来了。
文茵来到办公室。果不其然,一束新的红玫瑰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她火大地将那束花扔进垃圾桶,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大约五分钟后,姜承宇的电话打了过来
。文茵恼火地按掉,姜承宇却又执著地打了过来,她再度按掉,他再度打过来。就这么重复了几次之后,文茵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手机对着电话那边骂了起来:“姜承宇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她骂了他大约五分钟,中途似乎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她也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