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以职业前景为赌注站出来披露行业内幕的女孩令人钦佩，她的爆料对扫除传媒圈不良风气也极具正面意义。然而，电视圈一代枭雄最后如此收场，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我在这件事上的确做错了，现在想想，那些举动太草率了。”唐伯达叹息说，“现在女权主义当道，那些个年轻女孩一个个都厉害的不得了，是我低估了她们的攻击性和敏感程度。”
乐晞看着唐伯达脸上的懊悔表情，心想，在所有的性骚扰背后，果真都有着男性沙文主义的魅影作祟，这个根深蒂固的父权主义者，对年轻女孩终究是少了一些应有的尊重。恐怕，此刻让他后悔的并不是性骚扰那些女孩，而是选错了骚扰的对象，因为在他看来，那些举动更多的是“草率”而非不恰当，他之所以会落马也是那些女孩攻击性太强。
不过即便如此，乐晞也没有对他说那些落井下石的风凉话，一来毫无用处，二来这男人也已经为他的言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您就当提前退休了。”乐晞放下茶杯，安慰道。
唐伯达又叹了口气，说：“我们这行业就没有退休这说法，在聚光灯下待久了，绝不会习惯没有没有关注度的生活。你看那些个自称功成身退的老前辈，有几个真的甘心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不都是过几天就出来刷一波存在感吗？”
“老师，您就看开点吧，带着师母出去旅行一下，不比在聚光灯下勾心斗角活得自在？”乐晞劝说。
“是啊，除了看开我还能做什么呢？”唐伯达苦笑说。
乐晞也慨叹道：“这两年也是邪门了，寰宇的元老一个个都横遭变故，难道真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寰宇大楼的风水有问题？”
“你听那帮神棍瞎扯！”唐伯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事情发生一次是偶然，若是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局。”
乐晞犹疑问说：“您的意思是？”
唐伯达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顾台上任时，为什么不在办公桌上放台长的桌牌？”
“他不太在意那些xgshi主义的东西。”乐晞说。
“是啊，人人都说顾台是个实干家，不搞官僚主义那一套。”唐伯达说，“他的确是个做大事的，但也是我在寰宇这么多年见过城府最深的。现在回想起来，可能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盘大棋。”
乐晞惊讶说：“怎么可能！”
唐伯达笑笑，说：“你想想，古代那些个功高盖主的臣子，哪一个有好下场？对领导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自恃功高、倚老卖老的下属，恐怕他从上台那一天起，就想把我们这些老东西弄走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寰宇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我们都是赵老爷子的旧将，他不好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所以他从不主动出击，一直听之任之，就等着我们这些目空一切的老家伙主动犯错，然而他再一举拿下。你不觉得台里这次不管是对我的处理决定，还是跟郁青他们的对接，动作都快的不可置信吗？就好像，那个陷阱早已布好，就等着我掉下来一样。”
乐晞听得默然无语。
“他不放台长桌牌，恐怕只是做给老爷子看的姿态，也许这几年他一直在默默扎根，等待真正属于他的时代到来。”唐伯达最后下了一个结论。
两人沉默片刻。唐伯达望了望院子里的天空，悠悠地说：“我觉得，暴风雨就要来了。”
乐晞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飘过对面的屋顶。
“现在，赵家姐弟为了夺权已经短兵相接，接下来两边可能会有大动静。顾台是傅青岚那边的人，寰宇很可能也会成为主战场。”唐伯达回过头来，看着乐晞，意味深长地说，“乐晞，你要小心了，千万别走错了路。”
“嗯，我明白，多谢您提醒。”乐晞说。
院子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茶碗里只剩了半杯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