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旸并没有爬太久,他在
爬到一个台阶的时候是滚下去的,滚下去后他的眉眼才像是有了痛苦,他极为伤心,但那伤心他不去找自身的原因,只全都怨在了那个处处压他一头的陆沉身上,所以他愤怒的抓着台阶上的石头,修长的十指紧紧的扣着,一根根的青筋,要不是他灵根毁了,这一会儿他手下的台阶该成碎石了。
他因着怨恨,那张昳丽的脸都扭曲了下。
金导拍了下腿,没有喊停,他多拍一段,等剪辑的时候剪一下就可以了。
宁旸的怨恨及愤怒也就那一会儿,被大雨冲的模糊又凄惨,他想大笑,可那雨水浇的他狼狈至极,于是他最终只怨毒的勾了下嘴角,低低的笑了下。都要抠破的指头被他掩盖在袖子里,他再次往下爬去,仿佛认清了现实,现在他不过是一条落水狗罢了。
宁旸一直爬,盛寒眠不说停,金导也就没有喊卡,他就由着宁旸在雨里爬,宁旸也没有停,这是最后一场戏,今天不会再拍了,所以就让他再演一会吧,哪怕是反派,哪怕这么惨,哪怕也许后期都会剪完,这一刻也让他再演一下,他在这爬行的一段里,去想了盛寒眠昨天跟他说的那些话。
表演他知道要入戏,要身临其境,有的人为了哭出来,把自己家人都想死了,更何况如盛寒眠说的那样,他有现成的,宁旸想着那些事,没有觉出来就已经爬出去很远了,他的脚又开始疼了,他的胸口也有些疼,这疼反而让他演的真实,他近乎是佝偻的匍匐在地上。
屈辱、愤恨、不甘可最终都被恐惧所代替,看着一步步就要离开的凤鸣山,他终于忍不住回头了。
他缓慢的回头,像是不情愿,可又抵不住心里万千的不舍。
凤鸣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这里有他曾经风光的日子,有他刻苦训练的时时刻刻,有他曾经想要依赖的亲人,有他最喜欢的未婚妻……
而这一切现在都没了。
宁旸就这么默默的看着,神色平静,那些刚刚的怨毒愤恨都没了,他想他不恨这个地方,他曾经真的非常想要在这里扎根,娶他的心上人,做他爷爷最器重的孙儿,做凤鸣城最厉害的城主……
他的眼神缱慻,里面有着无限的回忆及眷恋。
那一眼因为知道是最后一眼,所以穿透雨雾,孤注一掷,遥遥的凝视这大殿,然后缓慢的笑了下,从此,荣华富贵,人间亲情再与他无关;从此,凤鸣城的暮雨微云,重楼飞雪,都咫尺天涯。
金导看着镜头里的宁旸点了下头,他长的是真好,这么安静下来的时候,脸像是这浓雾重雨、青山叠翠里最纯粹的一笔。
金导啧了声,他还真没有想到,宁旸还能回下头,这么演的话倒也没有错,深层次的演活了这个人物。
他看了一眼盛寒眠。盛寒眠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他都没有看监视器,而是看大殿外面,金导都有些摸不准他这是都懒得看宁旸的演技了?
盛寒眠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嘴角微微牵了下,他想宁旸心还是太软,恨就应该恨的彻底一些。
只可惜,因为这个家伙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里,没有经过生活困苦,没有任何情仇,所以他的演绎还带着期盼,还带着希望。
宁云海竟然生成这么一个儿子来。该说是世道报应还是天道好轮回呢?
他没有发表态度,而秦天则出声了,他已经都卸好妆了,因为外面雨下的太大,就没有回去,在旁边看着道:“我觉得这次可以了吧?演的都挺好啊。”
这脸都淋白了,虽然宁旸是大小伙子,可他已经趴在雨里淋了快半个小时了,镜头罩着伞,在雨里不好拍,是浪费了些时间,但是这些镜头也足够了。
金导咳了声看盛寒眠:“盛总,我觉得他这次演的不错了,您看呢?”
盛寒眠终于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