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发着抖,像是只快要僵死的兔子,打从心底涌出一股股寒气,快速冰冻着他的四肢百骸。

    顾桩甚至没有力气转过脸去看陶田面上的表情,他心底抑制不住地想,男人会是惊诧、犹疑,还是嫌弃、厌恶……

    另一旁的庄母闻言怒火中烧,几乎暴跳如雷:“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今天非撕了你这张臭嘴!”

    双方从吵嘴升级到了打架,场面越来越混乱,顾桩的状态也愈发不好。

    没有人在看他,他却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有那么一刻,顾桩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世上,他的存在对于亲人来说是耻辱,对于他自己也是。

    就在顾桩精神波动最大的时候,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耳边一静,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男人宽厚的手心散发出无尽热意。

    陶田贴近了对顾桩说:“别……别怕。”

    顾桩慌张不安的心忽然定了,他后靠着将背埋进陶田胸前,眼角湿濡。

    打从自己出生开始,畸形的身体就成了一场漫长隐秘的噩梦。

    但现在,这场噩梦或许要醒了。

    警察的到来结束了顾家场上的闹剧。

    特殊时期,拥挤的人群首先被驱散,随后经由一番调查调解,顾小叔家被劝导搬出顾家小院,将房子还给户主顾桩,而庄母则赔偿对方相应金额的医疗费用。

    在外人看来,两家归根结底都都是亲戚,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已经是最恰当的解决方法了。

    如果互不接受,只能闹到法院里,届时开庭时间冗长不说,结局也是可预料的两败俱伤。

    顾家小叔无非是想要钱,他本来还想借着身上的伤狮子大开口,但是有民警在场,几声严厉的呵斥与警告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强占房屋罪与敲诈罪两罪并罚,不仅会让顾小叔赔偿一大笔钱,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

    他欺软怕硬惯了,想通以后很快就接受了调解方案。

    赔偿金额增增减减最后定下来是一万五,按现在的物价来说有些低,却也不是什么小钱,不过对于着急住进房子的庄母来说不算什么,利索地掏钱给了。

    她有丈夫和儿女们护着,一点伤都没受,反倒顾家小叔身上多有抓挠和破皮,尤其是脸上,看着颇为惨不忍睹。

    庄母付钱时低嗤一声,全当打发乞丐叫花子。

    白得一万五的顾小叔家大包小包一搬走,房子就空了下来,里头能拿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只留下一个宽敞的房屋架子。

    跟人吵了大半天的庄母难掩疲惫地让家人先将行李拿进去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