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了光亮,只飘进来些许零碎的烛影。萧衡走后锦娘依然无法平静下来。竹影是没了危险那么绿荷呢。
若是萧岳塘肯收她倒也不是坏事,若是他甩甩衣袖不管只怕就要落入刘氏之手。若当真如此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繁华大院里唯一不缺的就是女子。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也要讲究些许原则。要么妖艳,要么纯洁。这一红一白向来彼此缠绕。
“小姐。”竹影的声音自暗中响起。
锦娘连忙起身掌了灯道“没事吧。”言语间透着深深的担忧。
“要小姐担心了。”竟掺杂着一丝哽咽。
屋内亮了起来。竹影身上的深蓝色粗布夹袄已不是上午那件。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锦娘上前拉她。“啊。”她皱眉叫了起来。
她卷起她粗简的棉衣,露出血迹斑斑的鞭痕。斑白的皮肤上细密的附着蜈蚣般丑陋的疤痕。新旧交替间竟没有一丝好皮。
锦娘气的发抖,眼神凌厉,手指嵌进肉里。她鲜少生气。就算是年少时听父亲说要将她卖与怡红院她也没有如此愤怒。
想起她儿时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刘氏下手果真比萧霖还狠。
竹影被她这样陌生的眼神吓到,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这些年来从未有人真心关心过她。她抽了抽被她拉着的手臂安慰道“小姐,不疼的。”
“别动,这伤口定要上药的。若是连自己都不知如何疼爱自己又怎能换得别人的怜惜。”锦娘扶着她坐到一边,端来热水又从内室拿出木匣拉过她的手臂,不容她拒绝。
竹影眼眶一热,流下泪来。
她小心的为她清理伤口,红烛的光晕描摹着她细致的面庞。与竹影,她终是放心了。
“小姐,是如何脱身的。”竹影忍不住问。
锦娘抬头神秘的一笑。梨涡浅浅,带着少女的俏皮与妩媚。竹影想如此美艳只怕女子看了都要失神更何况是男子。
见锦娘不语她也不再问下去。与她相处这些时日总觉得眼前这位主子非等闲之辈。
将手中的木塞堵住狭小的青瓷瓶口,方才问“竹影,我不记得与有任何恩惠。”
竹影道“小姐可能忘了,那年冬季我被夫人惩罚跪在湿冷的杂院里若不是小姐那条被子和热汤我恐怕就要活活的冻死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彼时她在柳姬处伺候。柳姬喜梅,她常常到后院的小山上为她采摘。那日她不过是看那个女婢可怜。。。。。。。
她没有问过她的名字甚至没有记住她的样子。而她却记得如此清楚。
竹影接着道“夫人表面上温婉娴静其实性子极差,在外受了气只能在屋里发。刘嬷嬷是她娘家带来的嫁妆从小伺候身边自是没事,可我们这些丫头就倒霉了。夫人不受宠三天两头换着法的折磨我们。自从跟了小姐之后有好些姐妹都羡慕我类。”竹影似是变的欢快,仿佛遇上锦娘便是脱离了苦海。
锦娘看着她在心里苦笑,迄今为止她自己的命运都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她起身道“早些歇着吧,这伤疤暂时不要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