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也提着鱼目灯慢慢走在智慧街上。
寒号鸟叫了三声,他裹紧身上厚重的大衣,走进路边一间酒馆。
酒馆里坐满了在这寒冷的天气进来要一杯酒御寒的人,酒馆四周都黑漆漆的,只有大堂中央点着一盏巨大的鱼目灯,冰蓝色的光透过玻璃罩射出来,照亮了大半个大堂。
所有人都围着鱼目灯而坐,看着那冰蓝色的光,面露享受。
酒馆的进门出摆着一个巨大的斗柜,上面挂满大大小小熄灭的鱼目灯。
甄也将自己的灯交给用一盏极细极细的鱼目灯站在门口照明的酒馆侍者,递给对方两个铜币的小费。
“一杯奶葡酒,谢谢。”
“好的先生,您注意脚下。”侍者接过甄也的灯和小费,飞快地用金属芯将里面的鱼目按灭了挂好,然后用自己小小的鱼目灯为甄也照亮了去往大堂中央的路。
甄也在侍者引导下在大堂的鱼目灯外围找到一个位置。
侍者下去了,他拍拍围坐在鱼目灯周围的人:“兄弟,给点位置。”
被他拍肩膀的是个穿着灰色脏兮兮衣服的大汉,对方转过头来,看到甄也身上同样发黑的旧衣服,露出并不意外的表情。
“你也是来体验光明的吧。”大汉随意把屁股往旁边移了移,给甄也留出一人有余的位置来。
甄也顺利坐进去,先是着迷地盯着中央那盏巨大的鱼目灯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答大汉:“是啊。什么都看不见的滋味太难受了,只靠那么小的一盏鱼目灯,根本看不到什么,往哪里看都黑漆漆一片,像是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里面,随时都可能冲出来攻击我。唉,心里快憋疯了。”
“谁又不是呢。”旁边一个端着一大杯酒的白胡子老人一口闷掉杯子里剩余的劣质酒,接话道:“我老头子今年六十七了,这对眼睛一辈子没出过毛病,谁不羡慕我。没想到,人都快没了,还能当一回瞎子。”
“诶!”周围的人也纷纷叹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有光明,看不见东西,活也干不了,更别说鱼目灯了,天天这么用,日子还怎么过。”
“别说了,为了省钱,我今天在家里已经不得不开始摸黑做事了。结果呢,和我妻子撞了个正着,把家里的碗碟打了不说,接着我们俩黑漆漆地去捡碎片,又把手割了。”说话的人接着酒馆的灯露出自己手掌上大大小小的口子给大家看。
众人借着光看完他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酒馆里又是一大片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众人相继抱怨起自己的生活。
“啪——”
哄闹中,有醉鬼红着眼睛锤着桌子摔了酒杯,大骂:“去他娘的狗*日子!这狗日的诅咒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这该死诅咒!”
“应该说,该死的裁缝!”
“对!都怪这该死的裁缝!”
“大伙儿,这一天不远了!这狗日的裁缝!老子等着他被砍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