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黑的夜里,我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知道刘坤还没睡着,我带着关怀的问:“刘坤,你是不是病了?”刘坤咽了口唾沫,缓和下来说:“李想,没事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已经有段时间了。”
“刘坤,如果身体真的病了,一定要看医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说。
“李想,咱们既然都醒了,那咱们聊聊天吧!”刘坤说。
“你来这里应该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边远的山区,但我自认为是能理解你的。”我说。
“李想,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我来到边远山区后,我才发现老百姓过得是多么不容易,在现代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们的许多老百姓还在使用原始的耕牛,他们一整年的农业收入不到一千块钱,这是多么令人忧心呀!为了改善物质生活,农村的青壮劳力纷纷外出务工,只留下这群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乡村的土地正在越来越荒芜,这种荒芜让我感到害怕。农业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保障,不能说工业和互联网发展起来了,就把农业丢了呀!越来越多的青壮力涌入城市,但是又有几个真正融入城市,即便把子女接进城里,上学与住房问题却很难解决,最终无不败给了现实。而这群孩子在缺乏父母的关爱下,能否健康快乐成长呢?每年春节也有务工人员回来,可孩子们似乎并不认识父亲母亲,亲子关系非常生疏,其中一次我印象深刻。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单亲妈妈,为了减轻家里经济负担,独自外出务工,你也知道她们这样一批人,即便是去了大城市,因文化程度偏低,选择机会少,多是进厂或者进入餐饮服务等行业,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容易。春节女人回到了家,本以为是满心的欢喜,可发现孩子却只认爷爷奶奶,不认识自己,内心是万分的委屈,我有次看到她痛哭哽咽,劝说她留下来带孩子,可春节结束后,为了生活,她还是搭乘上了外出务工的火车,像这样的人和事数不胜数。”刘坤说。
“是的,城市化进程拓展了人类的活动空间,拉近了人与人之间距离,可人与人之间心理距离却越来越远。我在镜州这个大都市租了一个小单间,住了两年,可我都不认识住在楼上楼下的住户,我们行同路人,有一次我主动打起了招呼,对方也只是尴尬的一笑,仅此而已。伴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人类开始了规模广泛的频繁迁徙,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故土,挤进了繁华的大都市,他们将住的地方称之为‘房子’,而非‘家’,他们拼了命攒钱只为能买套房子,或者回到故土建一套新房。更有一群无法在城市定居,到处寻找发展机会的漂泊一族,这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流浪’,下意识里让人对‘家’的感觉越发淡漠。”我说,说完竟不觉叹息了一声,我明白我的心又何尝不是在流浪呢?
“李想,你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物质条件越来越丰富,可我们的老百姓心中的幸福感却并没有越来越强,尤其是生活在都市的人们,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为房子车子票子打拼,终其一生都活在房贷车贷的压力下。我有时也会想,难倒我们劳劳碌碌奔忙一生,只是为了那颗不懂知足的心吗?这般日夜的奔波,真的只是因为穷吗?在这座山脚下的村庄里已经停满了小汽车,这家买了八万的小汽车,那家就要买十万的小汽车。那是因为都富裕了吗?每一家都在累死累活还贷款,只不过是因为相互攀比罢了。”刘坤说,说完的时候,我看到他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刘坤,你这咳嗽是真的很严重,真的得看医生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说,语气中有些焦急,心里越发的为他担忧了。
我们分别睡在炕的两头,我看见他爬起身来,从床头柜处找出药丸,从保温瓶里倒出些许热水进入茶杯,药丸和着热水吞下。
“刘坤,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敬佩你,后来我才明白,你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是那些不计个人得失,胸怀天下的人,风云时代风雨多,英才辈出英雄少,你是这个时代真正的英雄。”我不禁感慨道。
“李想,你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你这位大才子,你最近有没有作诗?可否吟诵两首。”刘坤说。
“刘坤,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诗了,前段时间倒是听到一个怪老头编的两段顺口溜,蛮是有趣,我也来编段顺口溜吧!你给我七分钟时间。”我说。
“李想,有趣有趣!昔日曹植是七步成诗,你是七分钟作顺口溜。”刘坤大笑道。
我从炕上爬起来,找出一支铅笔,在文人墨客总结之下,编出了一段顺口溜,读起来倒有几分趣味,遂记了下来:
终日奔波只为饥,才吃饱来便思衣。
衣食两样皆俱足,又思娇娥美貌妻。
娶来娇妻生下子,又恨无房少根基。
买下小楼住闹市,又愁出门无车骑。
奔驰宝马好几辆,又忧无官被人欺。
做个县官又嫌小,要到朝中挂紫衣。
当朝一品为宰相,君王面前受委屈。
心满意足为天子,想和仙女下象棋。
中南山上把棋下,还想玉帝成亲戚。
娶了仙女还想要,能否过把玉帝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