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意笑了笑:“劳王爷挂心了,帮些小忙而已,岂敢说累?”

    瑞阳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薛家的一家三口,简单介绍了下:“这是我发妻的长兄和长嫂,也是世子的舅父舅母,六娘的大伯大伯母。”他等沈迟意见过礼,这才指着那个面泛油光的年轻人:“这时他们的长子,世子的表弟。”

    这年轻人相貌不差,眉间还和薛素衣有三分相似,可他自打沈迟意进来,眼珠子就跟黏在她身上似的,表情一忽儿是惊艳垂涎,一忽儿是遗憾扼腕,沈迟意给他瞧的别提多膈应了。

    还好卫谚这时候徐徐开了口:“父王有什么事?”

    瑞阳王先道:“询儿过几日要回王府,你过两天就先别去军营了,他去外地游学也有大半年,你们兄弟许久未见,你该好好为他接风才是。”

    他说的询儿是卫询,府里第二任王妃留下的儿子,卫谚的二弟。

    卫谚随意哼了个鼻音出来,他一贯都是这德行,瑞阳王只当他答应了,又含香看向薛大伯:“还有桩事...罢了,让你大舅父说吧。”

    卫谚看向薛大伯,薛大伯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前些日子晚上我和你大舅母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头有只仙鹤在天上飞舞,最后落到了瑞阳王府。这梦实在稀奇,我们就去观里请了一卦,道士说这是吉兆,我们还纳闷呢,结果可巧了,没几天沈姑娘就来到王府了,可见她和王爷是天定的缘分。”

    他取出一张卜卦的卦纸:“这是我让道长根据那梦推算出来的吉日,最宜嫁娶。”

    瑞阳王托着茶盏,含笑道:“之前就想定下日子,不过总是耽搁,这日子就在年后不久,我已拿定主意,就在这日行侧妃之礼。”其实魏朝没有当着女子的面儿讨论她婚事的理儿,不过沈迟意父母双亡,兄长亲族也皆入牢狱,也只能跟她商讨了。

    更何况瑞阳王根本就没有过问她的意思,不过知会她一声罢了。

    薛大伯看了沈迟意一眼,眼里掠过一抹精光,转向瑞阳王笑道:“这日子跟立春挨得近,到时候春雪初融,万物生机勃勃。”

    其实按照常理,薛素衣纵然父母双亡,薛大伯这一房也可以代为收养薛素衣,论亲疏也轮不到王府收养,这也显得不大尊重。但卫谚如今已经是拥兵自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了,薛家就存了些别的心思,上赶着把薛素衣送了过来,倘她真能成为世子妃,以后整个薛家都跟着鸡犬升天。

    所以在薛素衣写信说了沈迟意对卫谚的百般纠缠之后,薛家人毫不犹豫就赶来帮忙了,他们选的法子也巧妙得很,反正瑞阳王也对沈迟意有意,他们便顺水推舟,趁早把沈迟意的名分定下来,薛素衣便可高枕无忧了。

    瑞阳王还想说什么,卫谚轻叩椅子扶手的手指一顿:“若我不同意呢?”

    沈家和他仇怨颇深,沈迟意身份不明,而且说白了,卫谚并不觉着瑞阳王配得上沈迟意这种女子,尤其是脑子方面,只怕以后要给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对整个王府来说,绝非好事。

    也是他轻忽大意了,应该趁早打发沈迟意离开王府,另把她安置到别处的。

    他这么三番五次的阻挠,瑞阳王不由起疑:“我要娶谁纳谁,用得着你来置喙?你总拦着我做什么?”他心里微沉,转向沈迟意:“沈姑娘意下如何?”沈迟意不会也...

    沈迟意对此早有准备,面上还是佯做含羞,笑道:“全凭王爷做主。”

    她这般回答,瑞阳王面露满意。

    卫谚眸光骤然深沉了几分,往日顽横之色尽敛,神色有些莫测。

    她没看卫谚,直接起了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临出门之前,侧头看了薛家那起子人一眼,薛素衣难得没有怯怯躲开,而是仰起头看着她,慢慢冲她绽出一抹笑来。

    沈迟意大概能猜到薛家人想干什么,可惜这法子实在算不得高明。沈迟意日后若是真成了瑞阳王侧妃,堂堂侧妃对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不是轻松就能磋磨去她半条命?再者说来,王府正妃之位空悬,沈迟意若是成了正妻,卫谚名义上的继母,那她薛素衣这辈子都别想嫁卫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