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霞回到楚淮市祖宅,先将昏倒的四个族人安顿好,叮嘱照顾他们的人,等他们醒了告诉他,才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云书罗死后,云书霞再没回过祖宅,今天是第一次。不过他的院子都有人打扫收拾,依然干净整洁,随时都可以入住。
推开院门,云书霞驱使轮椅穿过草木葱茏的前庭,进门的瞬间眼神一厉,在抬眼看见客厅里正等着自己的人时又迅速柔和了目光。
那人是他的堂叔,楚淮市特部分部现部长,云沉梦。
这件事云书霞也是今天才知道。
“书霞啊,我们有四年没见了——自书罗去后,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云沉梦今年四十许人,看着却很年轻,眉眼更与云书霞有六七分相似,只气质上沉稳温和,跟他的超脱自然大相径庭。
云书霞坐在轮椅上,而云沉梦站着,他必须仰起头才能对上云沉梦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一人温和微笑,一人淡然自若,如此对视半晌,双方的气势都不曾落后对方半点。
确定云沉梦并不准确像从前的程初华一样坐下交谈,云书霞仰视的姿态稍稍一变,眼中透出淡淡的冷意,倒更像是俯视他一般。
“堂叔,别来无恙。”云书霞的手指轻扣着轮椅扶手,“堂叔是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回家来见我一个小辈?”
云沉梦微微一笑:“我若是再不回来,你们这些小辈怕是要翻天了。”
“翻天?也不至于。”云书霞的手握住胸前的坠子——原本垂着两仪生死印章的地方换成了一支小小的令签,“左不过是炒房亏个几亿,养三五个情人被曝光丢光了脸,进军娱乐圈三年拍二十部三分巨作……罢了。”
云沉梦脸色不变,眼底的笑意却褪去几分:“我家这三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你见笑了,不过他们闹归闹,可也没有动摇云家的根基,你说对吗?”
“当然,云家的根基是一代代的先人以文史研究磊砌而成,区区几个纨绔,碰都不配碰,怎谈得上动摇。要说动摇,也应该是某些强求不属于自己之物,种下恶因的人才是。”
云书霞的语气温温和和,甚至带着一点宽厚和悲悯,让云沉梦的脸色又冷了一些:“看堂叔的脸色,我似乎说得不对?是我评价他们纨绔不对,还是我对云家根基的总结不对?”
云沉梦冷冷注视他片刻,忽的又笑开来:“你说得不错,云集的根基,的确是以文史研究的积累为主。可怜我那小侄儿书罗,在史学上天赋异禀,却英年早逝,没能等到在史学界发光发热的那天。”
云书霞淡淡笑道:“是啊,真可惜,若是书罗能回来多好……”
这一声不带任何悲伤、惋惜,只有温柔和平静的叹息,顿时让云沉梦寒毛直竖,第一次真正变了脸色。
……
狴犴,神话体系中“龙系”的古神兽,是祖龙第七子,随法家创立而一并诞生,和百家争鸣是同一个时代的存在。
《龙经》曰:“狴犴好讼,亦曰宪章。”
狴犴乃是法家镇道者,生性急公好义,仗义执言,并且能够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因此在古神话里,狴犴有两种形态,一者为金色,秉公执法;一者为玄色,除恶诛邪。
这两种形态被记录在《古神话考》中,对此,编纂者的解释是,金色狴犴常饰于古代公堂左右,是“法”的化身;而黑色狴犴则饰于狱门之上,寄托了惩奸除恶的想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