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不回答,只是笑了一下,大有高她一等,逼她低头的架势。
先前容净刚见到她时,便察觉到了浓浓的敌意,而且是那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敌意,加上季夏的声音和宫女身份……
她心里一怔,这季夏莫不是先前宫宴时,同文以泽私会的那个小宫女?
可她已经同文以泽退婚,不知道季夏这恶意从何而来?
容净皱了皱鼻子,朝那张桌子走去,点点桌面,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近日天气干燥,倒叫我想起了一则典故。听说前朝有官家子弟和大内宫女私相授受,可惜等那个宫女放出宫去,已经有二十一二,色衰爱弛。曾经海誓山盟的官家子弟早早取了貌美妻子,而那妻子也是善妒,死活不同意小宫女进门。最后,季夏姑娘,你猜那宫女结局如何?”
果不其然,季夏倏的面色一变,皱眉叫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先前跪的腿疼。说个故事排解排解罢了。”
季夏拧眉瞪了她一眼,随后却示意门口立着的宫女去取了凳子来,放置在桌子边。
容净也不客气,瘫坐下后,双腿膝盖处还是很酸软,清脆嗓音荡在半空,“其实能在这里静心抄写佛经也不错,毕竟在容府还要受我那个二姐姐的气。”
听到这儿,季夏双手端于腹前,眼珠轻轻一转。
容净自言自语似地接着说:“要说我那个二姐姐,真是……”
微妙一顿后,忽然失笑摇头,拾起笔装模作样地要开始抄写佛经。
季夏对她的敌意确实来自文以泽。那晚宴会烟花盛开时,她由于心系情郎,便四下搜索了一番文以泽的身影,正巧看见了文以泽面泛桃花的模样。
再结合跑掉的容净,便以为两人旧情复燃了。
虽明知容凝已经和文以泽定亲,容净决计不会嫁入襄国公府,但女生么,有时候吃起醋来就这么没有道理可言。
如今听说了那个故事以及容凝的性格,虽心有戚戚然,但对容净的厌恶却半分未减。
酉时三刻,日落西山。
容净丢下毛笔,散乱纸张上只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她愁的都快把手指头咬掉了,可惜毛笔字又不能速成,这一百遍的佛经得抄到什么时候?
红绡也被守在门口的宫女看管着,不能动手帮她……
茫茫夜色中,此年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同院中桂树缠绵悱恻,交织出暧昧的气息。
如此纯粹的睡眠音里,容净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按照她写字的速度,恐怕要在皇宫抄写到天荒地老。不提安亲王妃,单说楚妍看见她那螃蟹爬一样的字迹,恐怕就会让她重新写过。
秋日朝阳方从京城尽头冉冉升起,她便跪在了凤萃宫外,等主殿门大开,宫女开始忙碌时,她才扬起声音,“臣女有事求见皇后娘娘。求娘娘给臣女一个机会。”
给楚妍梳发的季夏动作一顿,脸色须臾阴沉下来,“娘娘,这容五姑娘忒没有教养了,且让奴婢叫人把她拉去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