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一听说徐家长孙媳得了会过人的病,立●●回手,自以为不被人察觉地往后退了两步,陈老太太皱着眉,也拿出帕子,装作同情拭泪,却是捂着口鼻,往徐老太太身后退了一步,叹道;
“哎哟!原来是病了,可怜见的!都成这样儿了,还撑着出来见长辈,难为了你······快快抬了回去,歇着吧!”
翠怜对旁边自家亻卜妇说道;“还不快来抬了少夫人回房?待我去净手,为老太太和各位贵客泡茶!”
梁老太太摆手道;“罢了罢了!服侍好你们少夫人是正经·我们不叼扰了。
孩子你好好养病,慢慢总会好的,歇着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她拉了拉傻站着不动的徐老太太;“一道儿回去么?或是想与孙媳坐会儿?由你了!”
“好好歇着吧,走了走了!”
陈老太太扶着丫头的手,走得比梁老太太还快·方老太太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这庄家妹妹是怎么回事?孙媳都病成这样儿了,她还不消停?往时听她那样说自个孙媳就觉着不对劲,今儿见着这孩子,不过一个风吹就坏的小丫头,一脸的怯意,能翻得过她的手掌心去?”
陈老太太撇了撇嘴;“你不懂那孩子弱是弱了点,没见她长得一副天仙模样?少年人谁不爱美人,当年就勾了徐候的魂去,徐老太太却想长孙娶自家的侄孙女,喏喏就是前阵子赐嫁给人续弦那位······好好的候夫人做不成,嫁个老小子做继室,徐老太太气不过,不恨孙媳恨谁?”
方老太太呸了一声;“死老婆子!嫁进来就是自家孩子,恨什么恨?都成亲了,难不成还想拆了孙儿姻缘,都有小曾孙了!”
“非礼勿言!你们瞎嚼什么舌头?”
梁老太太几步赶上来一脸正气;“我可是听说了;徐老婆子逼着孙子娶娘家侄孙女做平妻,求太后赐婚,要与孙媳平起平坐,孙媳反出候府去,气病了,如今要死不活的还不是老婆子折腾的!前些日子听说分家了,说是长孙要分的,家产候府一分为二,想着还是这老太太弄的鬼怪,怕孙媳病不死,回去过了气儿给他们你们又不知道了吧?老候爷,就是现在威远候的爹爹,自小儿随祖母长大,这老婆子自己抚养二儿子就只疼二儿子了!”
“哎哟造孽!那也是自个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吧?怪不得每次上寺里做好事求平安符,总见她先办了二房的,再来办长房的,敢情不将长房放心上,不把长孙当宝!娘家侄孙女有多么招人疼的自家孙子不重要么?才新婚多久,刚生了儿子·过得和和美美的给他们添什么堵,老婆子糊涂,活腻了!”
三个老太太一路嚼舌一路自顾走出去,竟然没谁提出要等一等徐老太太,沿着长廊快走到二门处,遇上了匆匆而来的徐俊英徐俊英自是认得三位老太太的赴紧躬身行礼,一一请安陈老太太说道;“快回去看看媳妇儿,病成那样,好好待她,慢慢治,会好起来的!”
方老太太说;“那是会过人的病,你自己要小心着些,富贵自有天定,命也不由人,尽你的心待她,用心治,日后就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没有什么亏欠了!”
梁老太太欲言又止,只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你家老祖宗在里边,一会你送她回府吧!”
徐俊英被老太太们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见她们要走,忙挽留一番,说该用了午饭再去,老太太们哪里还肯留下,徐俊英只好叫了侍卫,叮嘱一番,教将三位老太太各自送回府。
内院,几个亻卜妇们好不容易将深身绵软、一点不着力的梅梅扶起,抬进上房,老太太磨怔般站着不动·气咻咻地瞪着上房门,翠喜躬身请入上房,她却又不肯动,翠喜无奈,便指使亻卜妇跑进屋里搬了张藤椅来,季妈妈和瑞雪瑞雨搀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缓过一口气来,指着翠喜道;
“你,你跪下!你跟我说,你家少夫人几时得了这个病?她不是一直好好儿的吗?前些日子还在宫里陪皇后坐月子!有这种病的人,岂能入宫?你个刁顽丫头,胆敢欺上瞒下,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翠喜低头跪在地上,闻言吃了一惊;二十大板?那可要她的小命了!
季妈妈一使眼色,身后几个婆子走出来,四下里一寻找,居然给她们从花树丛中抽出一块一寸厚、三尺长的结实木板子,找不到长条凳,直接抓了翠喜,就要抬往花架子下的石桌上去按着,翠喜大惊,正挣扎着,梅梅在里头听见,顾不得让翠怜理好头发,跑出来喝斥道;
“放开她!”
这一声喝斥清脆如珠玉碰撞,婉转如莺歌燕啼,气足声畅,哪里像个病人?而且她脸色红润,粉嫩如桃花,一步步从玉石阶上走下来,脚步轻俏平稳,腰肢轻摆如风拂杨柳,跳舞般优美,这完全是平日的秦氏啊,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那唇青脸白,浑身无力、憔悴不堪的样子可装不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