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门外。
江翎钥还没来得及换医生服。
他微微倾身:“我之前在电话里和您说过你先生的情况,需要我再和您重复一遍吗?”
吴金兰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冰冷机械的仪器,被白色绷带包扎的脑袋。
吴金兰一时之间都不敢确定那是她男人。
一家人实在太久没见了,从新年出去打工后,现在都已经快十个月了。
原本再撑个几月,等到过年,人就能回来。
可没想到,没想到,再见却是生死。
吴金兰红着眼睛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江翎钥顿了顿:“抱歉,这我们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
吴金兰抬起头:“这怎么会醒不过来呢?您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手术成功怎么会醒不过来?”
江翎钥太熟悉这种眼神,病人家属的眼神。
带着阴霾,藏着无措害怕,还有希冀。
他知道,家属们想听什么——会醒的,能醒的,诸如此类。
但作为医生,他给不了,甚至会亲手毁掉那所剩无几的希冀。
医生,并不是无所不能,反而,大多数情况下很无能。
江翎钥垂下眼帘,语速平缓:“你先生是左脑出血,不过他的出血量不多。可是他第二天早上才被找到送往医院,所以导致情况很严重。手术过程中,我们成功止了血,也已经清除血肿。但出血这段过程中,他的脑神经受损程度如何,我们暂时无法得知,一切都要等到他醒来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而至于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
他停顿一秒,“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江翎钥没说很复杂的医学术语,吴金兰大概听明白了。
她什么也没再说,用手捂着嘴巴,露出一双皱纹很深的眼睛,看着病床上的人,眼里含着泪。
江翎钥伸手,轻轻拍了拍家属的肩:“他很坚强,您和他说说话吧。”
而后把人交给了一旁的护士,开始一天的工作。
查房,术前准备,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