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悠悠的行在回丞相府的路上,周遭安静非常,只有车轮压在地上的吱呀吱呀声,但宋永安的心绪却不是那么平静。

    想起梦中那一幕,宋永安不由得冷汗涟涟,汗贴着肌肤一瞬竟好像沾湿了她后背的衣襟,流云候在一旁,方才从宋永安口中她什么也没问出来,现下着急的很。

    定了定心神,宋永安想起那日梦中徐奕尧口中那名唤作小柒的女子,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流云,淡淡问道:“你命人去查一下这江陵城中有名的官家之女,可有唤作小柒的姑娘,或者名字中带有柒这个字的。”

    从那梦中场景推算而来,她几乎可以断定,徐奕尧口中的小柒定是江陵人士。

    回了丞相府后,宋永安便被宋老夫人喊去了玉蓉阁。

    一进玉蓉阁宋永安就自觉乖巧的低下了头,她知道今日当众不接圣旨还编下了这种理由,骗得了旁的人,可骗不了她这个精明能干的祖母。

    所以,进门之前,宋永安早已在心中想好了一番说辞。

    宋老夫人看上去并不高兴,一张脸拉的老长,若是换作别人这时候定是怕的紧,可宋永安偏偏不,她了解自己这个祖母,只要哄的到位,宋老夫人总是向着她的。

    快走两步,宋永安匆匆来到宋老夫人身旁坐了下来,摇了摇宋老夫人的手臂,宋永安俯身在她膝头,浅声温柔道:“祖母,永安知错啦。”

    宋老夫人转了头,低哼一声道:“你知道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里?”

    宋永安眨巴了眨巴眼睛,小声试探道:“错在不该瞒着祖母做这样大的决定。”

    宋老夫人抬眼瞅着面前的宋永安,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永安啊,祖母觉得你自从这次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祖母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宋永安心想,能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吗,她从前只想家宅安宁,日子远离那些阴谋和勾心斗角,可若是再像过去一样对那王氏放任不管,或者真按照梦中所见遵圣旨嫁给徐奕尧,只怕这丞相府早晚会毁在宋霄手中。

    宋永安不能任局势这样发展下去,她别无他法,只能对自己对王兰香狠下心了。

    “祖母,您只要知道永安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伤害祖母,不会伤害宋府就行了。”宋永安宽慰道。

    宋老夫人却是抓紧了宋永安搀着她的手,关切开口:“祖母只是担心你啊,现在朝中局势不明,圣上年岁已大,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咱们丞相府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圣上动怒,可你偏偏…偏偏要去招惹那个沈家的小将军。”

    顿了顿,宋老夫人面露担忧接着道:“永安儿,你可知道这君王自古最忌讳的便是文臣与武将联姻,这也是当初我给你父亲娶之书做续弦的原因。”

    宋永安点了点头,道:“您说的这些,孙女儿都知道,只是,祖母,难道咱们丞相府不与将军府联姻,圣上就会减少对咱们的猜忌吗?当年的沈家军唯圣上马首是瞻,可自从沈老将军莫名离世,这些年将军府是怎么败落的,你我都看在眼里。”

    宋永安低下了头,声音小了些,道:“祖母,永安只是想若他日丞相府终究不为天家所容,沈将军或者说是沈家军或可为咱们谋得一线生机。”

    听完这些话,宋老夫人仿佛也是一下子明白了宋永安的用意,看着宋永安的目光一瞬间多了几分赞许,她开口道:“永安儿,不愧是祖母的好孙女,你想的这些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祖母竟然都没想到这一层,近些年,圣上广开庭试,招纳的门生越来越多,有些虽也是你父亲的门生,但自从入了天家门之后,官威越发的大,越来越不将你父亲放在眼中,若说这背后没有圣上的支持,我老婆子可是不信。”

    宋永安诧异抬头,看着宋老夫人问道:“祖母,您怎么连这些也知道?”

    宋老夫人嘴角带了一丝浅笑,道:“别看祖母整日待在这丞相府中,但朝中的事祖母也是知道几分的。”

    宋永安听宋老夫人的话心下了然,应当是父亲做宰相的这些年在朝中安插的心腹来同父亲商议朝中之事时,父亲不避讳祖母,祖母不经意间听到的。

    宋老夫人摸了摸宋永安的手,想到了她同沈荆白的婚约之事,开口问道:“老实告诉祖母,你同那沈家的小将军到底是真心相爱,还是在一起合谋着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