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香气萦绕的闺房中,宋永安眉头紧皱平躺在床榻之上。
如玉的面颊上血色全无,唇角紧紧的抿在了一起,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梦里的江陵,还是宋永安熟悉的江陵,只是今夜这个梦太长了,长到宋永安几乎认为这就是她的一生。
梦中,宋永安被指婚给父亲的门生,新科探花郎徐奕尧,祖母不同意她嫁给他。
而宋永安那时虽然答应了沈荆白等他,可一想起沈荆白乃是武将,自古武将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她心中十分不喜这样忐忑不安的生活。
满心欢喜的在府中待嫁,宋永安根本听不进去祖母的劝谏。
祖母说徐奕尧这人看上去心思极深,不适合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她不听,那时只觉得真心定可以换来真心。
后来,王兰香联合儿时的青梅竹马,诬告宋霄有串通皇子谋逆之心,拉了父亲下马,宋府家破人亡,祖母也因一场大病离世。
宋永安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一碗汤药下去,她痛的肝肠寸断。
梦中最后一刻,她竟然想起了那年枫树下,鲜衣怒马的小将军一双桃花眸淡淡勾起凝着她。
沈荆白那时同她讲,让她等他得胜归来。
怪不了旁的人,是她自己先不等了。
再让她做一次选择的话,她再也不会嫁给那个黑心的探花郎,她现在心里可只想着那个目光落在她身上总是热忱的小将军。
梦醒时分,清光一缕,照进安景阁中,宋永安缓缓坐了起身,沈荆白的音容笑貌在宋永安的脑海中渐渐的远去了。
她扶了扶额头,垂了眸子静静思量着,真是糟糕,怎么除了枫树下的场景,她竟然想不起任何关于沈荆白的事情。
流云敲了门进来,将两边的床帐撩开各自挂了起来,她开了口道:“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起来洗漱一下,正好可以去老夫人那里用早膳。”
宋永安眸光一闪,拍了拍脑袋,一下子起了身,她怎么差点忘记了,昨夜答应了祖母今日要去玉蓉阁用早膳的。
匆匆梳妆好,宋永安带着流云出了安景阁,向着玉蓉阁的方向赶去。
安景阁离着玉蓉阁并不算远,但奈何宋府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不远,从安景阁出发也要经过好几个长廊才能到玉蓉阁。
宋永安二人行过王兰香母女住的栖香阁时,远远便听到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打骂声。
“小崽子,让你偷东西,我打死你这个小偷。”说话之人声音听上去颇有些肆无忌惮。
宋永安停下了脚步,绕过了栖香阁外的长廊探头去看,她好奇是谁在王兰香的地盘上这样放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鞭子抽的血迹斑斑,看的人心里不适。
那少年正面对着宋永安所在的方向,如此她可以轻易地看清他的脸,少年脸上虽有些灰尘泥土,但哪怕低垂着头,也难掩清秀可人的姿色,看上去并不像是会偷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