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安府独独占了整个颁政坊,即使是日暮时分,镇安府内的队士依旧不见松懈,正整整齐齐操练着剑法,指挥他们的人尹叁腾有过几面之缘,只可惜记不得名字。

    尹叁腾跟着队士一路进了院子,霎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向他的目光包含着满满的敌意,欲除他而后快。

    夕阳照在尹叁腾鸦青色的衣袍上,他将乌黑如曜石般的剑抱在怀里,提着糕点的那只手微微抬起,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啊,剑法都不错嘛。”

    他这般轻佻的态度使得队士们的敌意更加明显,接引的队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尴尬地转身,冲尹叁腾道。

    “你还是快进去吧,不要在这说废话了。”

    尹叁腾沉思着点点头,迈着懒懒散散的步子跟着接引的队士去了会客厅。

    拉开门,不良卫的总旗大多都在此,为首的宁严跪坐在蒲团上,他旁边的下首位置空了一个,尹叁腾猜测那是宋士的位置。

    哦,宋士还在云通县往回赶。

    尹叁腾将自己的剑交给了一旁的队士,右手提着糕点的绳子做握拳状,而后又与左掌心一撞,抱拳行礼道:“不良帅在上,尹叁腾拜会。”

    宁严的表情带着几分严肃,半晌才缓和了一下,手掌指着中间的蒲团道:“尹先生请入座。”

    尹叁腾颔首,在中间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他将手里提着的糕点放在地上,又向前推了推,油纸摩擦发出奇异的声响。

    “在下听闻东市的透花糍糕味道上佳,故而带了些给不良帅,还望您不要嫌弃。”

    宁颂抱着剑靠在角落里,一双眼睛视线犀利,盯得尹叁腾脊背一凉。

    他倒是聪明,还知道打探师父的喜好。可师父爱吃东市的透花糍糕,在她师父本人看来这种私人喜好是极为影响威严的事,故她和宋士师兄也一直瞒着,谁也不告诉。

    尹叁腾又是如何得知?

    宁颂紧了紧拳头,他这是下马威吗?想告诉他们,没有李珀均不知道的事?

    相比较宁颂的敌意,宁严面色倒是柔和许多,他望了那透花糍糕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有心。”

    尹叁腾的笑容中不掺假,仿佛丝毫未察觉到旁人的敌意,这倒是让其余几个总旗有些意外。

    明明在宁颂的描述中,这人是个活脱脱的刺头,可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倒是个笑面和善的人。

    “李仆射的意思,镇安府已经知晓,既然先生已经收拾了行囊来到镇安府,那就希望你能尽快适应不良卫,护长安、大乾太平。”

    “这是自然,”尹叁腾笑容半敛,几分认真,“此乃李仆射与我之所愿。”

    宁严点点头,对宁颂道:“阿颂,你与尹督长是旧识,便由你带他去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