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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八月,天渐渐短了,酉时三刻,天已擦黑。
过了乐水,就能乘船,于是穿云快马加鞭,马蹄踏起尘土,隐没在凉风渐起的暮色当中。
宋如是瞧着春花呼吸平稳,放下心来,小憩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四周漆黑一片,隐约有石娘打呼的声音。
宋如是摸黑牵起春花的手,温热的温度传至掌心,她轻呼一口气,黑暗当中传来了小娘子的声音,“娘子莫要担心,奴婢刚才又为春花姐姐换了药。”
“华清,你到了长安城,可有什么打算?”宋如是问道。
华清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打定了主意,“奴婢愿意一直追随娘子。”
这次轮到宋如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柔声说道:“你当真愿意追随于我?”
华清点了点头,也不管宋如是能不能看到,“奴婢跟随娘子,自然也有私心,奴婢在长安城中人生地不熟,奴婢即便有几分小聪明,只怕在那繁华之处也是不够使的。所以奴婢愿意追随娘子的,当然奴婢也并非毫无用处。”
若是小娘子一味地言语奉承谄媚,宋如是或许会疑心几分,但小娘子这般直白,宋如是心中却是信了几分,她柔声说道:“只是长安城中也不太平,你跟着我,只怕还没有一人过得安稳。”
“奴婢若是想要活的安稳,有大把的地方可以去,奴婢既然选择了长安城,那便早已做好了打算。”小娘子声音当中带着深思熟虑的果决。
车厢里头重新沉默了起来,石娘鼾声时起时落,像是潮水一般,来时翻江倒海,去时无声无息。
天边亮起了星,夜风渐起。
官道之上的马车渐渐少了,偶有尘土飞扬,随着夜幕而来,也逐渐安静下来。
穿云斜倚身后车厢,腰上挂着的酒葫芦早已空空如也,倒不出一滴酒来。他无聊之际,又取出折扇,逗弄郎中,“郎中,你说这阿隽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向你提出一个极为无礼的要求?”
“譬如说?”郎中冷冰冰的问道。
“他若杀了人让你顶罪,你可愿意?”穿云打趣道。
“我自然不愿意。”郎中冷哼一声。
“他若是让你为他配制一样毒药呢?”穿云半真半假道。
“那便为他调制,不过价钱略微高些。”郎中认真道。
“那这算哪门子的人情?”穿云质疑道。
“其间人情在于,那毒药必然有立竿见影,悄无声息于片刻之间置人于死地之功效。”郎中一字一句的说道。
穿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伸手搓了搓胳膊,口中嘟囔道:“这天气倒是越发凉了……”
“入夜之后,定然更凉。”郎中冷不丁的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