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帆也想过先通知冯文丽的家人告知冯文丽遇害的事,她作为警察肯定是比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更有公信力,但她还是想拿到点更确凿的证据以后再跟他们直接阐明事实。
刑警队经常需要带一些有精神病倾向的犯人做精神鉴定,因此齐怀帆对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流程很熟悉。下午3点多,齐怀帆到了市精神卫生中心跟医院的负责人说明了情况,想要调取冯文丽所住的六号楼五层10月11日的监控,结果医院方回复:
“真的不好意思,齐警官,我们每半个月都会清理一次留存监控,15号之前的监控已经全部销毁了…您看还有别的我们能配合的吗?”
“…有事我再联系你吧,谢谢啊。”齐怀帆掐了掐山根,作为关键证据的监控无法调取,她只能重新整理思路。仔细回想了一下冯文丽的受害自述,她记得冯文丽提到过“主治医生说有家属来探视”。
冯文丽是在探视室遇害的,那有没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在探视过程中侵害了她?那就得确认当天探视她的人究竟是谁。想到这点齐怀帆又去六号楼五层调取了登记表。
登记表显示,冯文丽在10月11日当天确实有人来探视,登记名为蒋芹,下方还留有此人的手机号与身份证号,当天的登记负责人是王海波医生。
“这个人你认识吗?”齐怀帆问王医生。
王医生仔细看了眼电脑上的信息:“喔认识,是冯文丽的母亲,基本每个月都来探视一次。”
“10月11号那天除了她还有别人来看冯文丽吗?”
“…这太长时间了,我记不得了,登记表上只有她的名字那就应该没别人吧。”
齐怀帆记下了登记信息,这桩案子似乎无论如何都需要经过冯文丽的家人。齐怀帆电话回了队里,亲自跟冯文丽再三保证了她的安全后,前往了她提供的家庭住址处。
冯文丽家在一个三环外的老旧小区,敲门以后是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给开的门,屋内一个女声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着门口喊了句:“谁啊,你点外卖了?”
看对方走出了房间,齐怀帆掏出警察证说明了来意:“你好,平和区刑警队齐怀帆,目前调查到一个案子想跟您了解点情况。”
“找错人了吧,我们家没人犯事啊?”女人听到齐怀帆的话赶紧将门口的男孩拉到身后。
“您是蒋芹女士对吧?您的女儿冯文丽曾在市精神卫生中心住过院。”
“…是,她干什么了?”
“只是想来了解一下她住院期间的情况,方便进屋说吗?”
蒋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齐怀帆进了屋。齐怀帆环视了一圈,房子大概六十多平,明明正是阳光充足的时候,屋内却暗得需要开灯,家具陈设拥挤,门口还堆放着几摞废纸壳和空饮料瓶。
客厅没有沙发,蒋芹带齐怀帆坐到了餐桌旁,想了想又给她从热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齐怀帆接过后没有喝,看到房间里那个男孩还在向外探头看她,她换了个委婉的问话开头:“你女儿…她在医院住院得怎么样?”
“…你就直说吧,冯文丽又在外面闹什么事了…”蒋芹用力闭了下眼,轻抚着胸口做着大喘气,她的声音有点抖,拿起齐怀帆没喝的那杯水一饮而尽,缓了半天才接着说出:“她有精神残疾证,之前也开过那个无民事行为能力证明,你用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拿。”
“…她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应该可以申请恢复民事行为能力了吧?”
“你是没见过她疯起来…要么好几天饭也不吃一句话不说,要么突然大吼大叫,之前还喊着有人要杀她,从家里拿了刀到外面乱跑,要不是你们警察把她给制服了她说不定干出什么事…”
齐怀帆沉默了一下,她多少能理解为什么冯文丽的家人不信任她了。警队几乎每个月都能接到类似的报案,曾经就有一次一个女孩声称自己遭到了非法拘禁,结果到了现场却发现她只是刚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里。明知道这可能又只是一场闹剧,齐怀帆还是不愿意这么快停手,她接着问:“10月11日你去医院探视的时候,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吗?”
“别说11号了,这个月我都没去看她…她得病这么些年,每次去她都要跟我们闹一场,我真的受不了这样了…家里还有个小的要管,我们哪有心思再去照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