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最后一套赶制的婚服也如约送到了两府上。
黄嬷亲自来给顾斋递了个信儿,说郡主府那边敲定的是最后的那一套,顾斋在心里哼哼:算他有眼光。他自己最中意的也是那一套按陵国风俗制的新衣。
褚楚命昼芸把送来的那些个婚服一一收好放进随行的礼箱,只留下陵国那件,换好后就开始梳妆戴额饰,想要配陵国的服饰他最熟悉不过了,自然是免了人伺候。
他此生从未成过婚,如今能够在大婚之日任性一回也不赖,反正衣服是顾斋送来的,又有谁人能够起疑,合他自己心意就好。
郡主娘娘头一回看儿子大婚,眼里含泪,“楚儿一切可都准备妥当?母亲也舍不得将你嫁出去,若是可以母亲真希望你是好好的作为一个儿郎娶一门好亲事,奈何你那魇疾,那顾斋与你八字相合,只有嫁给他才有法子好起来,若他是个普通人,母亲说什么也要他给你入赘,可他偏是个有功绩在身的……只能委屈你,但若他对你不好,你大可以回郡主府,母亲和父亲都是你的靠山,咱们郡主府也不惧他将军府。”
原来竟是如此,这郡主娘娘看来是真心的疼惜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和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却在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他从没有感受过的母爱、父爱。
褚楚的眼眶润了润,道:“儿子明白父亲、母亲的苦心。”
“明白就好,到了将军府,你要好生照料自己,还有你是将军嫡夫人,又有皇上的御封的世子位,在府内遇事不要惧怕,尽管做你自己想做的,那顾斋他不敢与你为难。”
顾斋明白自己是背后有支撑的,而褚姲这一番话,更打消了他今后的顾忌。
府门口忽然的传来了一阵骚动。
郡主府已经将迎亲的人接了进来,那被众人簇拥着一身喜服的不是顾斋还能是谁,只不过他今日这一身暗红色束腰陵国喜袍,倒是使整个人别具一格,萧萧肃肃,爽朗清举[1],更加丰神俊逸,他随意拢着袖口,看似端雅实则又彰显几分潇洒,以往没有笑意的脸此刻虚勾了唇角,不经意抬头,令三春也失了颜色。
他穿过郡主府的重重回廊,跟着引导的人进了褚楚的院子。
而那边褚楚听到响动,忙把红盖头盖上,他实在太瘦弱了,顾斋随手一揽就将盖着盖头的褚楚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向郡主和大学士点头致意后,就往外头走,丝毫没有过多停留,到得府门外,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把人往花轿一塞,自己翻身上了白马。算作完事。
“吉时已到,起轿——”
喜娘一声吆喝,那八抬大轿突然被抬起,本来被顾斋胡乱塞进花轿的褚楚一个没坐稳,就磕晕了过去。
随行的迎亲队伍也开始跟着往回走,整条大街上围满了百姓群众,顾斋本就不待见这门亲事,但既然是想要遂了郡主府的愿,他便不在意事情闹得有多大,更是吩咐了小厮给沿街的百姓们抛撒分子。
最前面的队伍已经走出了老远,末尾的队伍才刚刚出郡主府,一时间迎亲队伍、嫁妆担子绵延了半条街,好不风光。
百姓们在后头一边捡着分子,一边乐呵议论。
“这可是将军府和郡主府结亲,能不风光么,更别提还是圣上亲自下旨的。”
“可不是,起先还猜测将军府那边不乐意这亲事,后面听说神将军登了郡主府的门亲自许诺,又自己置办婚袍,很是看重,这不还抛洒了这么多的分子钱,定是很喜欢这位世子了。”
“别说将军喜欢这位世子爷,长得那般标志的人儿也没得人不喜欢的,是男子又如何,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娶回家有什么不好。”
顾斋带兵多年,耳力一贯的好,在马上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的话,心中暗自讥讽:你们这些人如今在这里阿谀奉承,其中又有多少人曾背地里说过人家风流薄幸、玩世不恭呢。
将军府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迎亲队伍,忙招呼人挂上礼炮。
噼里啪啦的礼炮声炸得人晕乎,一时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连迎亲队伍的唢呐都短暂片刻的消失在人们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