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声是一个午夜电台，在23点之后开播。节目的开场是固定的，先是播放一段沙暴的背景音，然后就是一个很奇怪的音效，听上去像是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安洁的描述非常详细，像是在回忆一位曾经的老朋友，曾经非常喜欢的一位老友。
可龙诚看到的却是一副割裂的画面：安洁用温馨语气、开朗的表情、几近幸福的用词去描述一档电台节目。她的情绪是宁静祥和的，但是她身体里的某个部分正在演奏不和谐的段落。仿佛摇滚乐里的舒缓音阶，叙事诗里的休止符。
在安洁的叙述中，沙漠之声是一档极尽普通的电台，听不出太多异样的成分。
先奏响精选的音乐，平复听众的心情，然后开始聊一些近来的趣事或者龙城里发生的新闻。后一个环节开始讲一些离奇故事或者都市传说，最后接听观众来电，随意聊聊之后播放舒缓的纯音助眠，结束节目。
这怎么听都是一般的午夜电台会有的项目设计，听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龙诚也有点想听一听这档节目。无他，纯粹新奇。
从前的龙诚没怎么听过电台，对电台的全部认知都来源于相关信息的耳濡目染，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还是某电视剧里的一档虚构节目——你的月亮我的心。
安洁说完，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万分期待龙诚给出的回应。结果龙诚却掏出一个最新型号的音箱，附带收音机功能的哪一类型。
“能告诉我沙漠之声的频道是多少吗？我也想听听。”
龙诚表现得像是一名无关群众，根本无法理解安洁心中的恐惧、不安还有事件的急迫性。
安洁感觉自己就是疯了，才会寄希望在一间诡异的书店，和里面不靠谱的店员，而且这位店员还是位能力者。
不是安洁对能力者有歧视，虽然她确实是很不喜欢能力者。
安洁真正看不起龙诚的症结在于能力者这个标签，在大众的认知里，能力者往往和敏感、心理畸形和神经疾病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会天然地认为，龙诚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些不健全，即使他表现得再怎么正常，也无法掩盖那种被基因和社会诅咒的扭曲。
正常人会和患有神经或心理疾病的人倾述吗，甚至还指望对方在自己的难题中提供一点帮助。
安洁感觉到了滑稽和荒谬。
那种感觉就像是入室抢劫的匪徒已经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她还在和一位精神病患者解释这种处境叫做危险。
荒唐，无比荒唐。
想到这里，安洁感受到一股被放大的怒气，连手中的金属片也无法抑制的怒火。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不了解安洁复杂心理活动的龙诚还在静待下文，还准备拿出笔记一记。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下文没有等来，却等到对面的冷脸，龙诚也是一脸懵。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好像只是问了一个有关频道的问题吧。
“我想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