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说屋>灵异科幻>打满马赛克的花 > 脚踏两条船
    急急忙忙从办公室直奔捷运站,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不知能否赶得上?站外除了贩卖「Ai心饼乾」的孩童外,还聚集了三三两两恳求行人联署的志工:台湾动保法的漏洞需要你我一起填起来!

    我无暇参与联署;实际上,本身工作就是某国家级研究中心的助研究员,专业领域便是环境及动物保护,下午会议主题乃是国内的休闲农场管制问题。休闲农场中的动物,犹如送进地狱的祭品。

    要救人,必须先杀人─让患者的心脏停止跳动,术後再让心跳恢复;这是人类心脏手术的特点。

    救犀牛,必须先将犀牛角全都锯掉!这种荒谬作法是人类施予犀牛的最後怜悯注。离开办公室前,我正细思这个政策的利弊。突然接获宝贝高三儿子卷入nV厕偷拍事件,虽是诧异,但是,「自己的教育政策是否出了问题?」是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疑问;为何不是孩子父亲去处理,非得要我去现场?这是第二个心理不平衡的问题;最後的问题:夫妻俩会不会双双上了社会版新闻?医生及助理教授的儿子成为偷拍之狼!我已然想像着嗜血媒T如何处理这则独家新闻。

    我并非不明白孩子的父亲工作也相当忙碌,特别是面临白sE巨塔内权位之争时刻,更须把握住每个机会。据说,最近全心全意照料一位高龄九十岁病患,是位叫作Catherine名人的爷爷,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背後肯定有一定势力,否则院方不会如此关照。

    人命等价吗?只有理论上的肯定X。

    「哎呀,对不起,我赶时间没仔细看路。您还好吗?」进站後,我失神间撞倒一位拿着购物袋的nV子,而且看起来似乎有身孕。购物袋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我尴尬地帮忙拾起一盒保险套,nV子捡起一盒木炭及r0U片後缓缓起身,微笑向我示意并无大碍。亲眼确认nV子能安然行走後,我继续狂奔的行程。

    那盒日本品牌的保险套…我已记不得上次与孩子的父亲za是何时?七八年前一同去维也纳之旅时吗?不过,三年前无意中外遇的那次xa,让我记忆犹新。虽然对方暂时看不见,却能听见我内心的渴望与悲鸣─失去自由的深沉哀Y。

    後天就是中秋节了,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团聚烤r0U,然而,向来都是nV人家负责采买与准备,男人只需大口吃r0U、喝酒享乐,对於家务分担而言,从情侣变成一生伴侣後,便不再存有平等的概念。

    照料家庭之外,也想继续保有自己的事业与生活空间呀!

    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与生活,夫妻间的Ai情也逐渐转淡,剩下「孩子」作为彼此的一丝羁绊。如今,孩子逐渐长大,竟也到了偷拍nV子如厕的年纪。

    锯下犀牛角,让犀牛得以存活!甫满十八岁的他,乾脆让他尝尝对自我负责的苦果吧。这般「冷血」的念头一闪而逝。

    人的一生由多面向的成就感及挫折感所构成,倘若仅能专注在单一层次的成就感,或许能较为轻松地过日子。可是,一旦面临多样化的挫折感来袭,其中的平衡便遭到打破,一心专念的生活将变成索然乏味,家庭凝聚力也可能如沙漏般随时间溃散。毕竟挫折感说来就来,无从防范,好b这次的偷拍事件。我无奈地叹出卡在x腔的闷气。

    进入空荡荡车厢,我无意坐下,坐立难安的心情在记忆深层被唤醒。博Ai座上有位面容和蔼的老伯对我微笑,我颌首致意。猛然发现自己x前衬衫的钮扣掉了一颗,八成是方才撞上nV子而掉落。淡紫sE的内衣随着缝隙若隐若现。懊恼之际,试图在手提包中寻找别针或回纹针,遍寻不着。这也是人生挫折感的一种,说来就来。老伯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回纹针,默默不语地交给我。连忙道谢後,暂时扣住了不安全感及尴尬。

    有GU冲动想和老伯交谈,我只想探询:在老伯那个世代,nV人被压抑於家庭之中,可能完全无法开展自己的事业及生活,夫妻间该如何调适?相忍为家?老伯是否曾对妻子为家的奉献感到愧疚?还有…老伯是否曾亲自准备了中秋烤r0U的用品?

    算了,太过於学者式的发问,此时不是作田野调查的时机。老伯人生也未必如我所想像。我再度望了老伯一眼,闭目养神的他,不知思考着什麽?

    nV强人个X的我,或许根本不适合婚姻,大学时的学姐如今将近半百,一个人也过得相当快活,埋首工作中让她取得极大成就感─不知她是否会寂寞?

    孩子的父亲也是工作狂,对於事务的掌控X如就如他的手术刀般JiNg准,因而衍生高度的掌控yUwaNg。身为一名医师,他尽到了应有责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一位父亲可能些许失职;作为一个丈夫,或许他的思维中不曾意识到丈夫角sE的「多样X」。

    锯掉犀牛角,才能让犀牛活下去;让太太毫无後顾之忧地照顾家庭,就是让她成为百分之百的家庭主妇。所谓的「菁英式家庭」却采取辛巴威政府的思维吗?为何不能「脚踏两条船」呢?在丈夫的扶持下,同时踏着自己喜Ai的工作与家庭,缓缓航行在社会的洋流上。

    顿时,我感觉似乎失去了「身T的自主权」。像只蜜蜂般来回穿梭在环保议题职务和确保家庭运转之间,嗡嗡嗡…听不见内心对自己倾诉的话语,身躯离自己的心越来越远,不受控制。好想抛开一切,仔细听听白海豚发出的声音。下周的环评会议我必须扞卫白海豚的耳膜,无法抵御社会对nV人的制约,也得维护白海豚最後的自由。

    再一次向老伯送出无言的致谢,我快步走出车厢。一个不小心,鞋跟差点卡在月台缝隙,几乎失去平衡之际,一位头戴鸭舌帽、挂着红sE胶框眼镜的男子迅速扶助我倾倒的身T。倘若倾倒的人生也能有人扶持,该有多好?我想起了三年前外遇的对象。

    离开电扶梯,朝着儿子、被害人、警察所在的站务室走去。进入了空气凝滞的房间,身着运动服而非制服的儿子茫然看着我,打扮入时且身材曼妙的被害人端庄地坐在椅子上打量我。一位nV警朝着我走过来,旁边跟了一位身穿正式套装的nV子向我递出名片─原来是孩子父亲聘请陪同侦讯的律师。

    正好,顺便请教办理离婚事宜的问题吧!

    我用护子心切的母亲口吻,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