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煜徐徐落在殿顶屋檐上,手里握着一只白鸽,他取下绑在鸽子腿边的小竹筒,倒出纸笺,缓缓铺开,借着灿烂辉煌的烟火,字迹跃然入目。
许久,他抬眸注视着远方,似乎烟火展放的夜空隐隐呈现着娇柔倾世容颜,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原来想着让她远离是非旋涡,却不承想,她又淌入波澜,居然以环环计谋在昼国扭转乾坤!虽然奈落信笺尾处说明其意,苏姑娘出谋划策,并非插手黎陌萧与洛王之间的争权夺势,只是为了换一段清静悠闲的日子。其实他知道,她看似柔柔弱弱,却一股傲气的犟劲,且执念入深。
奈落信上请风玄煜放心,苏姑娘她几乎足不出户,不曾接触外人。而苏溪如与赵子衿则以贴身侍卫护守黎陌萧左右,至于黎陌萧,他来别苑打扰苏姑娘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后更是没有机会,因为苏姑娘与他有约定。
苏姑娘早晚随无霜师太诵念心经,闲暇时,谱曲琴音,日子过得倒也悠然自得。奇怪的是,昆仑神笛白冠生隐居多年,居然出现在苏姑娘身边,此人是个音痴,可能被苏姑娘音律所吸引。如此也好,苏姑娘的安毋须担忧,有白冠生这个隐形高手,旁人根本无法靠近。
风玄煜怔怔望着夜空,烟花缤纷照亮万家灯火,耳边传来嬉戏的欢呼声。此时,宫里锣鼓喧天,乐曲绕梁,歌舞升平,举杯同庆守岁之夜,好一片繁华风情。
风玄煜却在喧哗热闹的宫筵中悄无声息离开,跃上宫殿屋顶,举目遥望。
他的心弦划一阵刺痛,纠缠着悲伤:若儿,无论处予何境?没有你在身边,日子索然无味,繁华万千不曾入眼,壮美山河无法倾心。去年此时,她与他执手相依,俯瞰璀璨烟火,满目灿烂了守岁之夜。她曾说,此生难忘与他相守的第一个岁末,他曾予诺,此生的每一个岁末都与她相守,他失言了,而她远离了。
烟花一如既往喧嚣了静谧,美丽了守岁之夜,他却倍感孤独,只因她在天涯之遥。
宫墙下,夜影与小唯并肩仰望屋檐的一袭孤寂身影,彼此心照不宣,默默伫立陪伴。
“七哥一定在想若姐姐!”嘉卉从筵席间缓步出来,凝视着那一抹月白飘逸在宫殿顶上,黯然道:“我始终想不明白,若姐姐为何弃七哥而去?她究竟去了哪里?”
赵子墨停止脚步,侧颜瞥视她,沉默不言,紧蹙眉目举头望去。
不远处,气宇轩昂的风玄晟与长姐四目相视,遂回头凝眸风玄煜的身影。德纯上前一步,轻声道:“满朝文武大臣皆在欢饮畅意,陛下不可中途无故缺席,守岁吉时,钟声将至,陛下理应主持大局。”
风玄晟收回疑视目光,欲言又止,终是点点头,转身而去。
德纯望着屋顶上衣袂飘飘的背影,轻叹一声,悄然退下。
邑王府,追云楼。
蒋雪珂倚靠楼栏,满目凄凉,注视着灯火莹莹的墨轩居。
香梅抱着水貂披风边为她披上边道:“主子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又落不少毛病,怎这般不爱惜自己。夜深寒重,再有个什么,可如何是好?”
蒋雪珂依然注目墨轩居,俏丽的脸上泛起苦涩,似喃喃自语:“即便为他搏命,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即便苏漓若离开了,我还是输了。”言罢,她目光迷离,恍然叹息:“又是一年孤独的岁末之夜,不知还耍承受多少年?”
“王爷居住宫里,这守岁之夜自然耍在宫里过。”香梅见她执意凝视墨轩居,便道:“彦娘让人点了府里所有灯火,那里其实无人居住,王爷也不曾回来。”
蒋雪珂心头一震,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难受地喘息着:“他当真狠心”
“主子!”香梅见她脸色苍白,急忙扶住她,腾出一只手为她顺气。“王爷辅佐陛下,自然忙碌,有时顾不上主子也是有的,主子又何必较真呢?前日主子心口疼痛,王爷不是也赶回来了么?”
蒋雪珂心间一动,眸光掠过诡异的光芒,脸上涌动锐利寒气:“你去告诉于总管和彦娘,我的旧疾又犯,心口疼的厉害,几乎昏厥”
“是!”香梅怔了怔,遂明白了什么,低首应道。
望着香梅远去背影,蒋雪珂唇边泛起冷笑,低喃道:“往后疼的数次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她拢了拢貂皮,移步下了楼栏,目光折射出阴沉而狠毒的寒光,咬牙切齿冷笑:风玄煜,这辈子你我的纠缠,只怕不死不休!苏漓若,你最终还是败在我手,落荒而逃,那么你就好好看看我是如何俘虏风玄煜的心,夺回那份属于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