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很早很早开始,我便多留心起了周遭的环境,而后觉察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黑暗中总藏着些什么,就好像是有人无时无刻在暗处窥着我们。
这种感觉我十分熟悉,以前住在丞相府的时候,爹爹也会在我瞧不见的地方布置很多的暗卫,用以保障我们一家人的安全。所以我可以肯定,这茶楼里藏着的暗卫绝对不少。
待思绪回笼后,我扯出一抹苦笑,如实回道:“在来这里不久后。”
檀生闻音沉吟片刻,点点头,蓦然松了我脖间和腕间的手:“既是如此,你可以活。”
后四个字叫我心头一宽,忽地提起来的心猛然撤了绳子坠下来。我抚上方才一瞬窒息的脖子猛烈的咳嗽着,抬眸瞧着眼前这个笼罩在阴影处的男人。本以为这话一出我便得了生,但细细瞧去发现这男人并不像是要轻易放我一马的样子。
果然,他接着说道:“你既然偷听了,就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我眼皮一跳。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我咬咬牙,思忖后终是泄了气:“帮了你,你会放过我吗?”
“自然。”
“一言为定。”
话落,檀生恢复成平素那副不爱搭理我的模样,驱着我离开这里:“你可以走了。”
得了赦免令,我爬起身逃也似地拔腿跑出书房,生怕他转念琢磨又改了主意。如此绕过了两个拐角后,我才喘着粗气缓下步子。
抬眼瞧去,见院中有一人,看样子像在借着桃枝堪堪避一把小雨。他身旁还放着一壶酒,我不由走近,意欲去看清对方样貌,而他在此刻恰也抬眼与我视线相接。
“这般冒冒失失的赶着去哪?”他当即摆出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调笑,冲我一掂手中酒壶:“莫不是惹祸了?”
我勉力平稳呼吸不同他计较。
这便是徐子良,那说书人。
我平日鲜少与他交谈,总觉这人如只笑面狐狸,教人平白生出几分警惕。现下我却主动接过了他的酒应邀,问道:“怎么一个人在这?”
“在发愁啊。”徐子良说。他轻飘飘道句发愁,随之低低叹出口气,无可奈何刻满那具明朗眉目。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他:“是不是因为潇潇姑娘?”
“看来你也不算很笨嘛。”
我闻言狠狠啐他一口,本便郁郁十分,这回就越发懒得再搭理他。我慢吞吞饮酒入口,酒是冷的,入喉却灼得我既痒且热。醉意随酒香一同回味,我似也忘了刚刚待他不满。我又问:“那么徐子良,你为何会成为这里的说书先生呢?”
“因为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啊。”他轻快未入眼中却笑意盈盈,果真像只口蜜腹剑的狐狸。不知缘何,我心下却漫生出一阵悲伤来。
这个问题,我后来也去问过阿苑,她给我的回答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