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这搭话方式我听得不下百次。甭管见没见过,是男是女,那都是耍流氓。”

    古筱啧了一声,美人大都带刺且有毒。而且她想起来了,今儿下午险些撞上的那辆马车,里头坐着的就是这女子吧。

    小娘子似是不耐烦了,一个人不管不顾的下楼,剩下那仆役倚在门框连连叹气。

    古筱行至门前,眼看着那女子跨上马,策马加鞭而去。

    心说好个怪人,白日里是娇贵和煦的大少爷,夜里成了薄凉清冷的飒女子。这究竟是男扮女装,还是女扮男装?

    不过这种雌雄难辨的美,倒是少见。

    她没再多想,紧了紧衣领,迎着朔风,朝马蹄声消失的地方行去。

    客栈二楼,紧里头的一间房。

    湛歌没让人跟着,统统婉言劝了出去,只剩自个慢慢地擦洗着身子。

    他泡在桶里,热水淋到冻僵龟裂的皮肤上,又红又痒。

    好不容易忍痛洗完,湛歌穿好里衣,裹着棉被缩在床上,他盯着窗棂上的落雪,觉得那冷意窜过窗缝,溜进棉被,激得他浑身发抖。

    湛歌强撑着困意,本想等着古筱回来的,可是身上却越发的冷,直到抗不过去才闭上眼。

    这是个噩梦。

    梦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空气是海绵里的水,神经是上紧的发条,要死不活的窒息感足以叫人发疯。

    湛歌蜷缩着身子,膝盖抵着胸膛,双眼失焦,看起来迷茫且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梦境重回白昼,空气充足,宛如新生。但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岐水村,且伴随着一阵如惊雷般的噼啪声响起。

    湛歌晃了晃脑袋,扭头朝外一看,是元烟。她喝的醉醺醺的,把肚子撑得圆滚,此刻正在疯狂的耍酒疯。

    对她来说,将屋内所有的物件摔在地上是不解气的,她摇头晃脑的大声嚷嚷:“臭小子们呢?都给老娘滚出来!”

    这般狮吼声真教人不寒而栗,元放和元离特别有眼色的拾起地上的七零八落的家具,在她面前像个小鸡仔一样哆嗦着站好。

    元烟踹了一脚墙,用她那不甚清晰的大脑想了想,骂道:“还有一个人呢?怎么不出来?死哪里去了?”

    元离的上唇和下唇碰了碰,想说什么没说成,泪水决堤,抽噎不停。

    湛歌还是缩在角落里,他本想站起来走过去的,可是他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听着沉闷的脚步声离他愈来愈近,等到一双油腻肥厚的大手直冲脑袋而来。

    只一下,他耳朵嗡叫,双目暂时失明,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歪斜着向地面倒下。

    “别在老娘这装病秧子!”元烟说完扯着他的耳朵,强大的力道迫使他坐直,甚至是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