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阮扶雪总记得,自己刚刚投奔大伯父时,她刚到本家,大伯母把她抱在怀里,怜惜不已,泪涟涟地说:“我可怜的雪姐儿,你莫要怕,以后就当大伯父大伯母是你的父母。”

    她还深受感动。

    那时,伯父伯母对她多好啊。

    又是给她好院子,又是让她一起跟着大姐姐的女先生上课,还教她女工,教她厨艺,教她怎样做一个三从四德的“好”妇人。

    她多么努力地想去做一个会为人称赞的好妇人。

    阮扶雪觉得自己疯了,是真的要疯了。

    旁人就算死也不想被逐出族谱,她却主动求!这是她的一时气头吗?

    不,不是的。

    在她第一次被送去祁竹别院,她忍耐着为了别人奉献了自己,但在回来以后,大伯父避而不见,大堂哥装作不知,大伯母倒是去接了她,尽管有掩饰,但还是被她瞧出了若有似无的嫌恶。

    这些人在要求她的时候花言巧语,等得到好处以后却对她没有一丝感激,反而视她为妓/女一般。

    或许在那时起,她就渐渐心冷了。

    若是她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她何苦把自己送去祁竹的掌心受尽那等折磨?

    还不是为了旁人?

    才落得如今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扶雪实在是受够了,她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甚至对被她奉为圭臬的《女则》也产生了怀疑,先生不是这样教她的吗?做一个温柔顺从的淑女不应该能得到幸福吗?为什么她遭遇的只有苦难呢?

    赵氏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用眼神嘲讽她不自量力,良久,才缓声道:“……这我做不得主,你得去问你的大伯父。”

    阮扶雪已是站在悬崖边缘,没有退路,道:“我自会去问大伯父!现在就去!”

    阮扶雪说罢,不再拖拖拉拉,她抬脚就走,往内院冲去。

    赵氏既觉得麻烦又觉得好笑,瞧瞧,兔子急了还咬人,不知道阮玚会作何反应?

    左右回头肯定要被阮玚指责,她倒要看看阮玚也被烦一下。

    她是一肚子火气,对阮扶雪生气,也对自己的丈夫生气,阮玚什么破事都丢给她一个人,他倒好,一直做甩手掌柜,也该体味体味她有多糟心。

    阮扶雪头也不回地往正院去,她胸口憋着一股气,一路上被人用诧异的目光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