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面面相觑,原本寒凉的风似乎也柔缓起来。
常歌猛然想起这带子他曾大咧咧丢弃过,祝政则悄悄将它收了起来,有次他赌气要走,情急之下,祝政竟从袖中抽了此带,几下把他双腕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瞬间想明白对方忽然敛眸羞赧的原因,一把从他手中夺了束袖带,转而把字条塞进祝政手里,脸上却带着几分薄怒,连眼眸都分外灼亮。
祝政只觉心潮澎湃,勉强抑住,展开字条。
常歌的字是行草,十六个字写得是纵横挥洒奇险率意:“屋上有耳,官署有间,万事小心,谨言慎行。”
意思是屋檐上有斥候密探,襄阳官署有敌军间者,提醒祝政小心。
祝政看完,走至书案旁,提笔写字。
屋内原本打打闹闹好不热闹,突然安静下来,幼清恐怕院外之人起疑心,心一横,开始推家具摔凳子,装出一副仍在打闹的响动。
常歌走至书案,只见祝政写下了“孙”、“李”、“刘”三个字。
这三字对应的正是哆哆嗦嗦孙太守,想报私仇李守义和爱和稀泥刘肃清。
常歌提笔,祝政敛袖,二人几乎同时在某字下打了个点。
襄阳城破一事太过于巧合,城破后魏军恰巧攻入,有内应之事昭然若揭。只是问题是,这几天据幼清探查,襄阳被围困之时确实连一只鸽子都飞不出去,那这位内应是如何同魏军相互递送消息的?
正思索着,祝政在下方以极小的字写道:“尚无证据,勿漏风声。”
常歌默默点头,他卷起纸张,递至灯台旁,纸张倏忽烧卷,化作扬尘。
此时,听着一声古怪的鸣镝声响,有人飞身落在门前,朝内大声道:“禀先生,各国斥候都传信去了,房上现在已安全了。”
这位传信的少年,正是景云。
方才屋内是翻箱倒柜的声响不停,光听动静,都觉得里面打得是惊天动地,怕是能把房梁都给摇下来,孙太守就在担架上急的直拍大腿,边嚎边拉架。
景云一报信,屋里却忽然静了下来。
木门哐当打开。
众人都以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怕是会见着个伤痕累累衣衫不整的先生,结果祝政反而率先走了出来,衣冠完整,依旧清俊无俦,只是脸颊有些微红。
而那位红衣将军则靠在门内,大半身没入黑暗中,只露半个肩头。许是刚才打斗过于激烈,他高高束起的广袖业已放下,寒风一过,衣袖轻舞。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无事了。”祝政解释道,“将军向来大量,前几日瓮城之事不会挂心。此番,不过是演给各国斥候密探看罢了。”
众人这才恍悟,这是借着瓮城误会,故意假装司空大人和建威将军闹出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