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枫修养良好,让她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变化。

    但郗知画还是留意到,她端咖啡的手顿了顿,险些没拿稳。

    话说出口,一半真心,一半吓退。

    这些年郗知画时常想,如果还有什么遗憾的事,她只剩下没和逄枫睡一觉。

    这个大胆而狂放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环绕,就像一条长麻线日复一日地把人勒紧,到某种限度,就需要宣泄出这个念头。

    不过也仅仅是宣泄而已,另一半,她想吓唬逄枫,让她知难而退。

    郗知画的观念向来就是“要么爱人,要么路人”。

    就算这次逄枫主动找她又怎样,同性恋想要的,异性恋怎么能给呢。

    “你……”

    被这姑娘的绕住许久,逄枫有些缓慢艰难地开口。

    此时无需言语,只是望进那双焦糖色眼眸,郗知画就明白她想问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我没和你开玩笑。”郗知画将早酝酿过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当然,也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这回你千里迢迢找我,做朋友就不必了,我从没想过和你当朋友。既然这样,咱俩的合作还是算……”

    “知画。”逄枫红唇微启,用很温柔的声音把话语打断,也把对面人的心里建设顷刻打散,“……想去哪里?你家,还是我家?”

    “知画”这两个字,郗知画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但这两个字被逄枫含在唇舌里,又流畅地吐字时,一切又都和过往不同。

    逄枫的声音太过柔和。

    柔和到让人想哭。

    两个人的对话一句比一句惊世骇俗,这回愣住的终于换成郗知画。

    “那个,”她硬着头皮打哈哈,脸上的一把媚笑快要僵化,“算了吧,我就随口一提,你怎么还当真。你看我今年二十五,小时候一个巷子里长大的朋友,孩子幼儿园快毕业了,我连对象都还没谈过。就偶尔打个嘴炮而已,索性谁都不用对谁负责……”

    逄枫一如既往凝视着郗知画,那些被深深压抑收敛的执着,悄然露出冰山一角:“我负责。”

    话音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留白。

    耳畔有稀碎的清脆响声,大概前台调酒师在摇晃冰块。

    郗知画不知道回答什么,也受不了这种沉默,深吸口气避开逄枫的视线,低下头去,拈着高脚杯最细的腰,把酒慢慢往口里送。

    “你找过女的?”

    “不是。”逄枫否认地果断,“我不是因为固定于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