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卖火柴的小女孩在临死前,也是如余絮这样怀着甜丝丝的幻想合上眼。第二天醒来时,人们发现她的嘴角带着恬然的微笑。
就这样死去,似乎也很好。
她的梦还没开始做,就被人扯回了满眼覆盖一层灰纱般的现实。
雨滴哔哔剥剥地砸在油布伞面上,深蓝色的光影扫下来,隔着闭合的眼皮叫她察知得清楚。
是有人打伞过来了。
她睁开了眼。
周沉持着一把深蓝色伞面宽大的伞站在了她身边,说:“余絮,下雨了。”
余絮仰头看着他,眼神呆呆挣挣。
他的面貌可真俊朗,这个视角看上去,也依旧轮廓分明,相貌昂然。
还有几分像慕河。
不同的是,慕河眉眼间有种温润清秀的儒雅气质,而周沉是阴雨天里孜孜不倦向外辐射光热的小太阳。
“你来了。”余絮叹息般道。
她明明看得清楚眼前人是周沉,却暗示着自己像病入膏肓,产生根本没有出现的错觉,将他看做慕河。
是慕河来了,慕河打伞来接她这个小憨包来了。
周沉躬身蹲下来,雨水顺着防水性极强的伞面滚滚流落,流到青石铺就的地上,汇合自天降落到地的雨流。
深蓝色雨伞,仿佛灰暗沉郁色调中,一盏散着深色光彩的灯,伞下的小天地,和俨然和外面的暴雨是两个世界。
周沉掏出了一叠略起褶皱的餐巾纸递给余絮,“你脸上都是水,拿去擦擦脸吧。”
余絮没抬手,她现在连抬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沉悻悻地将纸巾放回兜里,“墓园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后备箱里有把伞,还挺大,我就下去拿了伞,伞下能站三个人。”
他不知道余絮为什么不接纸,她的脸上满是散乱的雨珠,将她打得甚是狼狈。
女人的心思,海底针,可真难猜。
他刻意不去看余絮背靠着的墓碑,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那儿移了一下。
在看到墓碑上贴着一对中年夫妻的相片时,他居然莫名觉得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烟消云散了。
“我好像走不动了。”余絮张了张失去血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