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奈兄妹静候在医馆内,顾老头的医馆名叫回春堂,北国医馆多半都有这类的名号,不足为奇。萧燕不知兄长为何不去那诗词会非要在这简陋的医馆站着,目光不曾离开那少年。那少年的确长得不错,难不成萧奈有这种爱好不成,萧燕打了寒战。
“大哥,我们走吧。”站了许久,萧燕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奈戳了戳她额前:“不急不急,为兄还有事。”
待萧燕问他是什么事情,他知道大妹的性子,说道:“临走时父亲交给为兄的事,想来很快便有结果。”
此次前往,他不只是要参加诗词会,更为重要的事便是父亲萧何交托的事宜,打听那未曾谋面的表哥是否在此地。萧奈也知晓,父亲还有派其他人前去打听,他不过是顺道罢了。
遇到眼前这个少年,又见他腰间的玉佩。别人不认得他还认不出吗?那是他萧府特定的玉佩,萧府孩子在满周岁时,萧老夫人都会给他们定制一块玉佩,玉佩的身后刻着萧字,每个人的都有所区别,在萧字的底下便是他们的名字。便是如此,萧奈才认定此人乃莫离经,只是有些地方仍然不明。譬如身侧两人为何姓李,虽未见过莫离经,一介读书人不该有此人的仪态。
莫离经的玉佩自然是传自他的母亲萧氏,寻一机会,将玉佩借来分辨一切都会明了。
萧奈等着顾老包扎好伤口,听着他絮絮叨叨:“回去后,禁饮酒食辣,不得碰水不得……”
顾老大夫开始习惯性的念一大堆,还不忘感叹两句年轻人就是体魄好,瞄着李大笑起来。
萧奈知晓,再不开口,人就要离去:“兄台,你腰间的玉佩能否借给在下看一眼。”
有一次,李大不小心差点弄坏这玉佩,被他家爷训说半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挡在少年面前道:“我家爷的东西不能给你看,让开!”
萧奈从他腰间去下玉佩,若是没有仔细看,当真是一般无二:“兄台请看,在下也有这么一个玉佩。”
少年顿时晃了神,知道应是那人相识之人,不若便是亲近之人,心中有一丝落寞:“书故他还好吗?”
书故是莫离经的字。当年两人相知时还未及冠,不能取字,不过那时说好,等他及冠礼时,必定以“书故”为字,意思是说书中故人,就如他们一见如故,聊起那些杂书中的英雄事迹总是不休。
少年想起往事又道:“或许,他没有取这个字。”却也不远重复一次他人之名,每次想起他总说不清的感觉,他常年在边关,京中消息极少传来,说好后年今日,却不知延迟了几年,四方未平怕是一直都平不了了。前年他回京中,发现原来相知的那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两人相识相知,却不曾问起对方身份,所住何方。他百般打听下,是有叫做莫离经的人,在众人口中却是不堪之人,与他印象中着实不同,对他而言,自己认识的莫离经绝非他们说得如此不堪,离经叛道!
听眼前人一问,以为是与莫离经相识之人,不免开口询问。
他取下玉佩递给萧奈,随后道:“玉佩乃故友相赠,并非我之物。”
萧奈将玉佩拿在手中,反过背面,果真是他姑姑的玉佩!
“兄台可知在下表兄现下在何处?”萧奈将玉佩归还,听他父亲言,莫离经自小失去母亲,这玉佩对他非常重要,决不会轻易送人,除非那人是非常重要之人。
譬如自己的发妻。
当然,少年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挤出一丝笑容:“李常,把我的包裹拿来。”
那唤作李常的是他身边的军师,此人精明了得,自然也是出自李府的人。李常知道这位爷平日沉默寡言,极少对外人多说一句话,今日是开了眼界,想来是重要的事情,这位从前年就郁郁寡欢的爷终于有些人味,马车上的那个包裹可比他还金贵,一般无人敢动。
李常将包裹带来,本以为里面有着珍贵稀罕物件,打开不过就是一些书信,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这些书信都出自未全然疯癫莫离经手笔。
“除去这些之外,对于他别无所知。”少年似是有些悔恨,知交对酌时,莫离经写下的诗句,或长或短。少年自小在军中历练,鲜少回京,与家中兄弟姊妹疏远些许,遇见莫离经便是他在军营之外的第一个好友,二人算是心心相惜,便是有那暧昧关系都来不及萌芽,就已离别。且说当初年岁尚小,不懂情爱之事,现如今每每念及也不过是好友之念想,多了几许哀愁之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