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被陈丽珍带走的时候,才六岁,将将过他膝盖的高度。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她已经长过他肩头了。
方芳有句话说对了,这要是在路上碰见了,他真不敢认。
男人看着陈宴,迟疑了一下,又问她:“不是说来看叶子吗?上山去了?”
陈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方芳看她这副表情,无可奈何地冲着屋顶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替她答应着:“说不去了,人死了,再看没意义了。”
男人说:“今晚住哪儿?房间收拾出来了?”
这句话他是对着方芳说的。
方芳立刻就恼了,狠狠地一甩手,嗓门也飚上去:“你指挥谁呢!我这一天天的,又要下地干活,又要伺候你妈,现在你女儿来了,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她的事我也得亲自收拾?我是你家的驴啊?”
吐沫星子喷了男人一脸,男人情绪平平地说:“没收拾出来?”
方芳啐了一口:“姜年义你他妈是个死人啊!”
男人又去问陈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先住下吧?”
方芳看得直摇头:“人早订好回家的机票了,你以为她愿意来咱们这种地方?”
男人询问地看着陈宴:“燕子,今天……”
陈宴收起了那枚铜钱。
嘭。
门打开,风夹裹着雨丝吹进来。
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又是“嘭”地一声。
陈宴已经关上门,提着伞,冷漠地走了出去。
男人看着那连头也不回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
耳边只听见方芳的一句:“这什么没心没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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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持续了一夜,下到周日早上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