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包肉兴奋地搓着手走近,黑暗中一张脸泛着可疑的红。
他凑得近了,在这黑魆魆的胡同里也能清晰地瞧见陈宴的轮廓。
这女生有一头黑发,很长,像日式恐怖片里的女鬼,黑得都有点瘆人了。
睫毛下是一双漆黑似镜子的眼瞳,瞳孔也漆黑,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衬得她的肌肤白皙如瓷。
看得锅包肉头皮发麻,两眼发直,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体内躁动不已。
他暗暗地想着,长得可真够标致的。
只是瞧着模样不大温顺,不容易驯服,不大像家猫,也不像野猫,跟狼似的。
锅包肉是单亲家庭,小学五年级之前,每天都被酗酒的亲爹换着花样地打,他爸揍孩子的时候不需要缘由,不高兴的时候揍他,高兴了还揍他。
他妈去劝,去拦,他爸就把他妈一起揍了。
后来他妈就不怎么敢拦了,只叮嘱锅包肉看见苗头不对的时候记得躲。
小学五年级之后,锅巴肉就没再挨过打了。
他亲爸倒是还活着,就是去通形市打工的时候,跟同行的一个小老乡好上了,立刻把他们娘俩踹了,跟面貌娇美、说话温柔的小老乡双宿双飞了。
他妈常常以泪洗面,锅包肉倒觉得挺好,没人打他了,他在家里才能稍微喘上那么一两口气,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
后来他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不甘心在村里呆着了,要出去打工,也不去通形,而是去一个比通形更远、更富有的城市。
锅包肉从那之后倒是过上了不愁吃喝的日子,虽然还是不能大手大脚地花钱,但吃肉起码是不受限制的。
小时候没怎么吃过肉,长大了就开始拼命地吃,直接把自己吃超标了。
但他也有个很惆怅的事,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一个留守儿童。
家里就他自己,自己吃,自己穿,自己上学,自己放学,没怎么好好学习,也没考上高中,将来也不打算考大学。
亲爹的暴力基因好像在他的身躯里种下了种子,使他总是表现出一种超出同龄男生的破坏欲。
锅包肉知道自己长歪了,但他觉得罪魁祸首就是他妈。
他妈以前没跟他爸离婚时,就是个泼辣的性格。
打不过他爸也要去打,再打不过也要扯着嗓子骂他爸,所以后来,他爸直接跟那个娇美温柔的小老乡卷铺盖跑了。
他们家剩下孤儿寡母之后,乡亲村邻都来给他妈说媒,希望三十来岁的他妈能嫁给村东头那个六十多岁的老瞎子。
老瞎子打了一辈子的光棍,有间破瓦房,还拿着国家每月按时发放的救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