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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起义军”被镇压,成了“反叛军”,没有什么比这些人的头颅更适合作为新皇上位的祭品了。
皇都的城墙外面,左右两边夹道挂着数十具死尸,进城参拜新皇的各地官员都得走过这条长道,才能进入皇城。
皇城中阡陌纵横但多是土路,唯有直通皇宫的是一条青石板砖铺的大道,八匹大马齐行也无碍。城中的百姓一早便收到告示,这条大道上沿途的摊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只两旁每两步便肃立着铁甲银枪的侍卫,犹如石刻的一动不动地矗立着。在城门口见识了一番,进来又见识一番,进城恭贺的官员或来使具是安安静静的,整条大道上除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竟听不见说话声。
程锦站在城墙静静地看着。
余将军的身子骨一直是个谜,前天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今天就身披战甲精神抖擞的站在城墙上。两相对比一下,坐轮椅的国师与躺床上目前连轮椅都坐不了的新晋贵胄戚远侯爷,余将军简直是铁打的人。
快到正午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了。程锦从城墙上下来,宁流川已在城墙下等候多时。程锦起的早,还不知道国师比她还爱岗敬业,坐着轮椅来上班。
“哟,国师早啊!”
宁流川瞥了眼当空的大太阳:“早。”
“这是你出的主意?”他与程锦同行,小厮在身后推着轮椅。
程锦今日为给顾月明撑场面刻意做了武将的打扮,身上挂着铁衫马甲,肩上披着战袍。走路间有响动,听着便觉得沉重累人。她摇着头,脸上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母亲笑意:“不是,她比我会当皇帝多了,系……我看人挺准。”
宁流川点头,斟酌着开口:“那将军以后打算如何?”
以后?
程锦对他笑了一下:“我们快些进去吧。”
没有以后。
礼部终于派上了用场,恢弘空寂的礼乐声响起,伴随着神秘的祭祀舞,顾月明身着龙袍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向祭祀的天台。
她身穿黑金交织的拖地长袍,头上戴着繁复的金冠,那金冠与龙袍的样式既不是皇帝的规格更不是妃子的规格,上面有龙凤缠绕,是顾月明自己拟定的新规格,新制度。
顾月明踩着钦天监算准的点走到祭台上,将手里抄撰诔文双手呈放在一干猪头鸡鸭的前面,祭祀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乐声与舞蹈齐停。大祭司是早在宁国这个国家诞生前存在的神职,大祭司所属的族落几乎与世隔绝,除祭祀一类的活动可以说是不闻朝政世事,他们有着神秘而古老的传统文化,在一些人的心中宁国的大祭司甚至是超越皇帝的存在。
宁国当前的祭祀是个长发拖地的矮小老头,他吟诵着古老的歌谣一步一跳的走到祭台前。
今日的天是个极好的艳阳天,太阳照在身上有些发热,而自祭典起就一直在活动的大祭司已经是满头的汗。那细密的汗珠已经将他脸上的符文晕花了——那符文该是纹在面部,怎么会花?
电光火石之间,程锦倦怠的目光瞥见他藏在袖子里的火器,以及祭台下比小手指头还细上许多的□□引线。
不好!
她的一颗心陡然被提起来。
程锦远在祭台外两百米开外的距离观礼,而那火器已经被点燃,假祭祀跳着蹦着佯装去点诔文,火星却往那引线上去,满是仇恨的眼睛眯成一道缝毒辣地照在顾月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