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至义尽?”
陈宴抬眼,眼神像她此时的神色一样冷。
“你们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小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小孩,从来没有唯唯诺诺的时候,不会说话时就知道睁着一双眼睛瞧别人,会说话了,整日里也是一声不吭,瞪着两个黑窟窿似的眼睛,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奶奶将陈宴的这抹神色瞧进眼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往外冒。
但她不敢出声了。
方芳不乐意了,腰一叉,站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
陈宴撇她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方芳眉毛竖起,眼珠子都瞪起来:“好家伙,这家现在就剩下你奶奶,你爸,跟我!你们那是打断了筋也连着肉的关系,你意思是我个外人亏待她了呗?”
陈宴没理她,只冷冷地问一句:“离婚的时候他答应了什么来着?”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奶奶被陈宴问得一愣,拿手绢使劲擦了擦眼眶。
她小声地辩解:“你爸他这么多年过得多不容易,你是不知道……”
陈宴懒得听。
“离婚时,他拿走陈丽珍全部积蓄,承诺不会再娶。”
陈宴指着旁边的方芳:“这就是他的承诺。”
奶奶不敢看她,嗫嚅出一句:“他一个人照顾不了家里……”
闻言,陈宴从口袋里拽出了那枚栓着红绳的铜钱。
她很久没戴过,只记得这枚铜钱上雕刻的图案是双生花。
一模一样的铜钱,只有两枚。
一枚是她手里这个,是从出生时起就戴在她身上的;另一枚已和主人一起,长埋在阴冷潮湿的坟墓里。
传说里这种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在一枝梗子上相互争夺养分,相依相偎,给彼此最深刻的伤害,也给彼此最深刻的爱。
而现在,其中一朵早已枯萎、腐烂。
“这些理由我一个也不想听,”陈宴将那枚铜钱举到奶奶面前,“他答应过陈丽珍,承诺不会再娶,然后他娶了方芳;他也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叶子,然后叶子死了。当时他对这枚铜钱发过誓……可惜他的承诺狗屁不如。”